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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 在之前的几幕里,唐六的喜好也与其他小辈不同。其余男孩儿喜欢摔打、斗蛐蛐、打沙包之类的野蛮活动,但唐六却只常常抛着他的小球,或是一个人静静地待着绣花刻木头。 男孩子们哈哈大笑,围着火堆拍手。而唐六……唐六他没有动作。 他就那样站着,虞长乐觉得他的脸上一定也是没有表情的。 周围看客并未表现出什么特别的反应,毕竟单作为戏剧来看,这有些平淡了。 戏在一幕幕地演,到了年龄,这群男孩子开始学习拳法家业了。 理所当然的,唐六被拒之门外了。他被视为一个污点,因为他于体术一道完全没有天赋,在测试里是完完全全的废物。男孩子们嘲笑他打拳的样子也像在绣花,欺凌步步升级,变本加厉。 不知是不是虞长乐多想,这些欺凌仿佛在很含蓄地暗示着什么,不像是单纯的肢体冲突。 “他就任由这么欺负……” “没办法,打不过呀。” 在又一次唐六被逼着下跪之后,围观者也有一点不适了。这种不适混杂着微妙的同情和怜悯。 到了这里,虞长乐发现皮影对唐六的刻画开始转变了。他出现了许多怪异的举动,比如会把蝴蝶抓来,撕成一片一片的;抓到鸟儿,把它们钉在树杈上丢进火堆。 最严重的一次,是他点燃了一座库房。浓烟滚滚,一个下仆被烧死在了里头。 但他没有被惩罚,因为唐家的大少爷把他保下来了。 所有人都看出不对劲来了,这绝不仅仅是简单的欺凌关系。 “这演的是什么!……” “……我不大想看了,恶心……” “这……他才多大?……” “该惊讶的是到底有几个人吧……” 锦官一直没有现身,虞长乐心里惊涛骇浪,而一直默不作声的涣方君也是面沉如水。 他一抬手,一道锐意打散了灯火,塔中彻底暗下来。皮影被中途打断,议论四起。虞长乐则是向台上喝道:“你到底想演什么?” “我不是说了么。”殷子闻笑了下,重新点燃了灯火。 隔着这么远,虞长乐都能看得他双目沉如黑潭,像是两个无底深洞一般,“看好戏。” “……”虞长乐手握紧了栏杆,冰凉的触感仿佛直抵心间。殷子闻把锦官的事这样摊开在大庭广众之下,是想要激怒那个疯子么?! 殷子闻道:“抱歉了,现在重新开始。” 幕布上的戏重新开始上演。 唐六的举止怎么都不能算是正常了,他还是在一天天地被欺负,一天天地把鸟雀虐待而死。但所有人都无端察觉出阴鸷来,仿佛唐六总有一天要从心里放出一只怪兽来。 而且唐六好像对那些小动物有种操控的能力,鸟雀都是自行停在他手上,有很多次,他都是这样生生地把它们捏死。 这种怪异到了下一幕戏,达到了顶峰。 唐六的母亲死了。 他的母亲本就孱弱,怪病缠身,戏上又到了冬天,正是最寒冷的时节。她没能熬过这年的冬天,一命呜呼。 母亲死的时候,唐六并不在她身边。她的死讯是别人告诉唐六的,而那时候唐六正在唐家少爷房中,替他唱小曲儿。 听到这个消息,唐六的唱词戛然而止。停顿了大概一盏茶的时间,他又开始唱起来了。 这是一首。 唐六唱得毫无异样,这里的唱段是殷子闻来唱的。他模仿得惟妙惟肖,与虞长乐在幻境中听过的锦官的唱腔几乎一模一样。 唱完了歌,唐六出了唐家少爷的房间。 场景转换,虞长乐才发现唐家的装饰里多了红色的元素,春联、福字,张灯结彩,这一天竟是春节。 “噼里啪啦——” 爆竹的声音炸响,唐六在一片喜气洋洋中向他母亲的小房间走去。他走得很慢,甚至还在哼着歌,手中颠着他的竹编球,像在赏玩似的,看不出一点伤心。 “他是没有心肺么……” “……这他妈都是什么人,全是疯子……” 虞长乐却嗅到了一种让人窒息的、毛骨悚然的压抑。 唐六连身上的红衣都没有换,场景移动,忽然虞长乐注意到,那间小小的灵堂门口躲了几个人。 看服饰,他们是唐家的子弟,正是那群欺凌唐六的小辈里最打眼的那几个,也是出身最好的那几个。他们像是喝醉了,刚刚才从晚宴上回来,醉醺醺地靠在一起嬉笑吹牛,看到唐六来了,都起哄起来。 涣方君像是知道会发生什么,脸色极其难看。他抬手直接隔空把那一整个幕布都打了下来。戏台坍塌,唱词也骤然停止。 殷子闻停下了动作,把飞落到自己发间的那只皮影揭下来,笑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够了。”涣方君。 周围看客的嗡嗡议论声一直未停止,殷子闻根本不在乎,当即开口:“够了?什么够了?” 他眼神中带着几分疯狂,他扫过涣方君和虞长乐,好笑道,“这里全是烂人,你说什么君子呢?你又是什么立场?” 为什么涣方君会这么说?虞长乐隐有预料,又不敢肯定,心生一点恐惧来。在所有囚犯中,涣方君是最年长,也是最清楚上层事情的。 涣方君低声道:“此非君子之道。” “啪、啪、啪。” 倏尔,黑暗中传来几声拍手的声音。 一个男声轻笑道:“演得好。” 是锦官?! 虞长乐向声源看去,发现他竟就在战台正上方。那里不知什么时候垂落了一个秋千下来,隐没在黑暗里之前根本没人注意到他。 殷子闻神色僵了一瞬,没有抬头地道:“……你来了。”他眼中有恐惧一闪而过,随之又被虚无取代。 “闻闻在害怕什么呢?”锦官的声音分辨不出情绪,缱绻暗哑,“我说,你演得很好,很逼真。” 头顶黑暗的阵法忽然消失了,光线重新充斥着百花场。锦官一身红衣,赤足坐在秋千上,不知道已经在那里看了多久。 全场寂静。 他的脸庞露出来的第一刻,是没有表情的。 待到殷子闻看向他,锦官才笑了起来。眼睛微弯,长长的眼睫在眸子里投下浓郁的阴影。 他像一团火一样轻盈地落了下来,把殷子闻揽到怀里,手指卷起他的一缕头发,心疼道:“你怎么把头发割断了呢?” 殷子闻嘴唇动了下,道:“这样比较方便。” 虞长乐不敢动弹,除了锦官和殷子闻还在对话以外,整个塔都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其余囚犯似乎也意识到了刚刚戏里的主角是谁。 所有人都像被森冷的触手掐住了脖子似的,惊涛骇浪止于咽喉。 “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