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银花露 - 耽美小说 - 勇者的三次人生在线阅读 - 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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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姑娘可有姓名?”

    宋之屿将美人儿带到之前的山洞里,美人身上衣服财物都丢了,柔顺的长发散在两侧,她缓缓摇了摇头。

    无论宋之屿说什么,美人儿就只摇头,什么话也不说。

    “你……莫不是说不得话。”还见美人摇头,宋之屿便捏住美人消瘦的下巴,“冒犯了。”

    “在下会一点不足挂齿的……”

    一双摄人心魂的眸子瞧来,宋之屿便咽了咽干涸的喉间,稍稍用力让她张开双唇。淡红舌,薄白苔,血气充裕。

    宋之屿松开手咳了一声,转念想到美人儿许是天生又聋又哑,他蹲下来,轻轻拿住美人儿的小手。

    这手漂亮极了,纤细修长,略有骨相,手心滑嫩,想来也曾是富贵人家。怎么偏偏流落到这等荒野草寇。

    他帮美人搓了搓冷手,才摊开手心慢慢写了一个屿字,又指了指自己。

    “宋之屿,是我。”

    他指了指美人儿,“你的姓名呢?”

    美人凝视他片刻,仍是摇了摇脑袋。宋之屿忍不住有些失落,但美人的小手稍稍蜷缩捏住了他。

    宋之屿便又来了灵光,他仔细地瞧着美人的眼睛,在手心又写下一个字。

    “既在林箐与你相遇,以后就叫你林儿可好?”

    他指了指美人,又写了一遍,见美人缓缓点头,脑中便吹响了激昂的唢呐。

    “我的林儿,好妹妹。”

    美人见他这般,抽回了手。宋之屿原以为被讨厌了,但见美人白嫩的脸上浮现红晕,便知她是害羞了。

    “林儿。”宋之屿坐到她身旁,轻轻将人揽进怀中。美人身上这般冷,怕是会着凉,这么一问三不知的,先把人带下山吧,或许会遇到认识的呢。

    美人虽看着偏瘦,可也有些骨头架子。她又乖极了,安静伏在他背上,和娶媳妇似的。

    虽然心痒痒,但宋之屿还是坚持了君子原则。他将人背回暂住的小茅屋,屋里只有一间房,他当然不能玷污美人的名节,自己在厨房垫了些干草凑合一夜。

    夜里耗子吵闹得紧,宋之屿太累了,只觉得烦闷,将它赶走。

    耗子蹿到另一间屋子,才惊悚地发觉榻上伏着一只恐怖的怪物,它动都不敢动了,瑟瑟地瞧着一旁的耗子洞,但就是动不了……

    “嘶……”

    凄凉疮痍的月光下,颀长的身影直挺挺地站在墙边。他将耗子后脖颈捏折后,指尖在耗子肥大的下巴划了一下,而后被拿高了,殷红的鲜血滴落到猩红的唇上,像是一朵朵先后盛开的妖花。

    喝了一点耗子血,林姑娘眯起的眼睛却不见餍足,她缓缓转头,仿佛看到了一墙之隔后辗转反侧的某人。她,或许可以称之为他,只见灵巧诱人的舌尖反复在还残留有血液更显得艳红靡丽的下唇上舔舐,腹下恐怖的欲望随着愈渐深沉的目光缓缓昂首,那淫具尖端不似常人那般光滑,竟然膨胀起小刺。

    林姑娘的眼睛随之也变化为妖类的竖瞳,他伸出手,按在积了灰的木桌上。即使喝了血,还是一点魔力也没有……

    他抬头瞅着窗外皎洁的圆月,更觉得有趣了。

    第二日,宋之屿大早就醒了,去街上买了一堆东西。他隔着窗户和美人说话。

    “林儿,你醒了吗?”

    窗户被轻敲了两下,宋之屿便将衣物递进去,等了一炷香的时间,他饭都搞好盛出来了,美人还没穿好衣服。

    “林儿,是有什么麻烦吗?”没见回应,宋之屿便推门进去。

    “唉……”果然是被伺候惯了的大小姐,衣服都不会穿。

    低声说了句冒犯,宋之屿走进了,自然地帮他将衣襟理好。只是林儿也太瘦了,胸前一点肉也没有。

    又觉得非礼勿视,宋之屿撇开眼,“林儿,这便穿好了,来这儿,我为你梳头。”

    他引着美人在小桌子旁坐下,又将抽屉里的铜镜拿出来,立在桌上。才见桌子竟积灰了,角落还留有一个屿字,笔锋遒劲,颇为凌厉。

    “姑娘字好。”写得像他,既记了他的名字,怕不是也对他有意。

    美人儿不答,静静地凝视镜中的两人。抚扪手中丝滑如绸、乌黑似墨的秀发,宋之屿更加放轻了力道放柔了声音,有些笨拙地挽起来。

    “抱歉啊林儿,我还未替人梳妆过……咳咳。”挽好松松垮垮的发,宋之屿将头上的木簪取下来,“这便好了。”

    为了更切实地体验贫苦药童的生活,他这屋里什么贵重之物都没有,方才没见饰品铺子开张,就先买了衣服回来。此时美人的长发挽在脑后,额前落下一绺,痒痒地挠到压着肩的手上。

    美人真真秀色,娥眉皓齿,未施粉黛更艳若桃花。他好奇地仰头来看,发便落下更多,宋之屿伸手接过了,缕缕青丝拂过指间,更是捎到了他心里。

    又见发中的阴影叠到了白皙异常的肌肤上,轻柔地滑过锁骨。宋之屿遮住了纯净似幼犊的注目,他便歪了歪脑袋,露出纤细修长的脖颈,下颚弧线优美,小巧的下巴也微扬。

    洁白无暇的肌肤更显得唇色艳红,不笑的时候微微张开露出一点雪白贝齿,好似待人吻上去那般。

    帮她寻回家世,不枉为一桩金玉良缘。

    宋之屿压下心头的悸动,蹲在美人脚边看着他。如此纯净美好的人啊,也只有他才会有万般耐心来呵护。

    “林儿,你好好看看我。”他今儿把脸上的灰泥洗干净了,姣好的面容稍加拾掇,即使穿着朴素的粗衣,那也是一表人才。

    此时他痴痴地笑着,美人儿抿嘴,也浅浅地勾起笑容。这么含情脉脉地相视良久,宋之屿才想起正事,他将快到嘴边的涎水咽下,出去拿了早饭。

    他觉得美人儿听得懂那般,又拉着手嘱咐两句,才念念不舍地要走了。美人依在门楣旁,秋水似的眼眸望着他远去的背影。

    等那人走了,林姑娘才探出脚,他的脚好似踏进了虚空,露出外面的只有飘荡的纱裙。

    “……”他相安无事地收回脚,某种限制不让他离开这间屋子。

    林姑娘回到屋子里,那人在桌上留了几个字,他歪着头换了几个方向瞧了半响,看不明白。

    看不懂也无妨,眼珠子骨碌碌地转了转,随后他放下纸张,嘴里模仿出某种兽类嘶哑的声音。

    “嘶……嘶……”

    俄而,一条白花斑的小蛇从门缝里钻进来。它恭敬地盘踞在人类的脚边,支起的前颈压了压。

    “嘶……”面生的大人,召小的来有何要紧的事儿?

    他伸出一只葱白样的手,让小蛇从手指爬到手臂,又转到桌上。

    “嘶嘶……”大人,您可是要询问这几个字的深意?

    见林姑娘点头,小蛇盯着几个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字迹绕了一圈又一圈,最后才仰头答曰:

    “嘶……”大人,依小的拙见,这‘且安心等待,不必挂念’,表面字义是让大人好生等着,但难保您相好不是去外头吃荤了,还叫你一心想着他、念着他呢!这天下哪有这等好事。

    蛇摇头晃脑的,见他听完若有所思,便又问:大人还有何吩咐,要不小的替您瞧瞧您相好此时在哪个花巷里?

    理解了蛇语,他舔了舔埋在舌下的毒牙,自然地朝小蛇伸出了手,小蛇便殷勤地仰长脑袋。

    没想到那手捻住了蛇头,压在桌上折了,蛇身乱甩将桌上的砚台纸笔碰倒一片。它不折腾了,便被拿起来,尖利的指尖撕开蛇皮,就放入口中。

    林姑娘咕噜咕噜地食用完,往手心里吐出一节节细小的白骨,丢床底下去。他的动作无比自然,眼中也不见丝毫戾气,不过是最基本的饱食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