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打伞
应晗的生日过后迎来了元旦，而元旦过后便是考试周，他在寒假找了个在快餐店兼职的工作，照例一个人平淡地过完了新年。 短暂的假期转瞬即逝，新的学期开始了。 这天，课上到一半外面就下起了倾盆大雨，伴随着震耳欲聋的轰隆雷声，一道白色闪电迅速在空中划过，点亮了青紫诡谲的天际，今年春天的第一场雨降临在大地上。 同学们安静了几秒之后瞬间像炸开了锅一样讨论着这突如其来的暴雨，老师的讲课被迫中断。 一阵躁动过后，讲台上的老师清了清嗓子，同学们这才停止互相之间的讨论，课堂又恢复了平和的秩序。 应晗看着硕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砸在窗户上，不禁感慨自己的先见之明，他有出门带伞的习惯，一来可以遮阳，二来就是为了预防这样突如其来的下雨天。 下课后应晗慢吞吞地收拾着课本，握着雨伞最后一个走出教室，待他继续慢吞吞地走到一楼楼梯口时，视线内突然出现一个熟悉的高大身影，正怀里抱着一摞证书站在门口的屋檐下，仰头看建筑物外的雨势。 应晗立刻停下了脚步，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停止了前进的步伐，像个图谋不轨的偷窥者一样躲在不远处观察着廖司航的一举一行，他看到廖司航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应该是对方无人接听，接着又把手机放回了裤袋当中。 外面的雨眼见着有越下越大的趋势，廖司航大概是急着有事要处理，应晗见他脱下外套，露出白色T恤下包裹着的紧实身材，他将证书包进外套中，将它夹在充满肌肉力量的胳膊下后便一头扎进了雨幕当中，急促的雨点瞬间将他的白色T恤打湿，半透明的布料贴在了他宽阔的背肌上。 看着廖司航离去的背影，应晗不自觉地抓紧了手中的伞，内心突然像有一头小鹿乱撞一样不安地躁动起来，耳膜也随之不停鼓动，一种呼之欲出却又不安的情绪流窜在他的体内，促使他的耳尖透出了嫩红的颜色。 他犹豫再三，还是决定撑开伞走进雨幕当中，疾步向淋雨的廖司航追了过去。 还好廖司航走得不是很快，他一会儿就追了上去。 “同学。” 应晗将伞的一大半撑到廖司航头顶，追逐的步伐显得他呼吸有些不稳，两人身高差距有点大，他不得不举起手臂才能将廖司航高大的身躯罩在伞下。 廖司航带着惊讶的目光转过头来，他今天没有戴那副黑色半框眼镜，如刀刻般俊朗的脸庞被潮湿的雨水打湿，一双桃花眼氤氲着湿气，像极了写真集里充满诗情画意的男主人公。 应晗抬起微红的眼眸跟廖司航对视了一眼，男主人公帅气的容貌近在咫尺，他的心跳便开始不可抑制地加速起来，他略显慌乱地将目光挪向前方的雨帘，试图用风景来平息内心的躁动。 应晗轻咳了一声，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温和道：“同学，一起走吧。” “是你呀，好巧，”廖司航对应晗露出了那个熟悉的温柔笑容，他顺手将伞拿了过来，伞一下子就被撑高了许多，“真是太感谢你了，不然我可就要被淋成落汤鸡了。” 应晗快速眨了几下睫毛，双眼在足够湿润的情况下却有种被火蒸腾的感觉，他想要抑制住内心的躁动，但越是想抑制心跳就越快。 他突然变成了一个小结巴，磕磕巴巴地回答道：“不、不……不用客气。” 廖司航低头看着应晗，少年故作镇定的可爱模样不断撩拨着他的心，像是一整片羽毛包裹住他的心脏，泛着痒意的同时又不失温暖。 他强忍住想要翘起的嘴角，故作苦恼道：“怎么办，我好像跟你不顺路呢，刚才导员给了我一沓证书，让我去行政楼找主任盖章。” 当听到“不顺路”三个字时应晗的心里就有了答案，他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道：“没关系，我送你过去。” 虽然现在伞在廖司航的手上，谁送谁还真说不准。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廖司航故意弯下腰跟应晗慌乱的视线对视，一双含笑的眼眸扫在他白净的脸上。 应晗胡乱地点点头，两人在雨幕中缓慢前行着，这小小的一把黑伞撑起了两人之间难得的温情时刻。 应晗忙着胡思乱想，没有注意到脚下出现一块凸起的地砖，他的脚尖被地砖磕到，整个人向前趔趄了一下，廖司航的手在同一时间扶到他的腰上，男人强有力的手臂帮他稳住了身形。 “小心。”两人的距离瞬间变得亲密起来，廖司航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应晗的脸颊上。 虽然不是第一次跟别的男人进行这样亲密的肢体接触，但难免会回忆起之前遭遇过的事情，应晗本以为自己会产生厌恶的情绪，但廖司航的接触并没有让他的身体和心理上产生什么怪异的感觉。 他刚想习惯性地躲避这样的亲密行为，廖司航已经将手臂迅速收了回去，并且再次为两人之间拉开了安全的距离。 “谢谢。”应晗道谢的声音很轻，其中深藏着少年的赧然。 廖司航回味着手上的柔软触感，双眸危险地眯了起来，他低头看着应晗透红到快要滴出血的耳尖，眼神像是捕食者在暗中观察着对危险毫无所知的小白兔一样，充满了算计与阴谋。 应晗当然意识不到身旁的男人已经变了眼神，如果他此刻能抬头看一眼的话，就会发现男人早已卸去平日里的面具，一脸恨不能现在就把他吃了的表情。 廖司航盯了一会后便收回了可怕的眼神，他实在不想错过应晗这幅害羞的模样，于是起了想要逗弄的心思。他思量了一下，语气十分无辜道：“应晗，我刚才听你喊我同学，你是不是还不知道我的名字？毕竟咱俩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没有互相打过招呼。” 又是这句话！这个人怎么这么记仇！ 应晗瞬间像只炸了毛的小猫一样警惕起来，他抬眼偷偷观察了一下廖司航的表情，小声道：“知道的，你总来玩，我知道的。” “哦？那你说说我的名字叫什么？” “……廖司航。” 被无数人念过的名字从应晗口中一字一顿地念出来，少年清澈的声线包裹着蜂蜜一样的香甜，将他的名字重新洗刷了一遍。 廖司航听到自己的名字第一次从应晗口中念出来，人生中头一回感觉到原来自己的名字竟然还透着一丝甜味，他十分满意地点点头，两颗酒窝深深地显露在脸颊上。 应晗偷偷地松了一口气，正好行政楼就在前方了，两人一起走到屋檐下，廖司航将伞还给应晗。 两人在进行换伞的动作时，应晗的食指不小心碰到了廖司航的手背，廖司航的手十分明显地颤了一下。 应晗以为他不喜欢被男生接触，低着头说了一句“再见”，举着伞转过身就走了。 “哎……应晗……” 廖司航还没来得及跟应晗说再见，少年就已经蹦出去好远的距离，一双修长的腿走起路来那叫一个脚下生风。 看着应晗远去的背影，廖司航低头微微失神地看了看自己的右手手背，仿佛刚才手指尖微凉的触感还停留在上面，让他差点忍不住想要直接回握住那双白皙纤柔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