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6 雪梅争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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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6 武京自昨日忽雪,柳絮犹似被奚落了一般的啼哭下个不停。 正是日晨,白霜铺地,湖面覆冰,雪梅争春。 任清流立于飞雪之中,正站武京相府之外。他呵了口热气在手,却分毫无用,双手早在这一个时辰的冰天雪地中冻得通红。 府外寒风也狂躁,一众守卫早早躲进了府门之后。 任清流算着时候,动身叩响了相府广亮大门的虎面辅首。铜环与木门撞出沉重声响,内里四侍卫费力将门拉开来,便见唇口都发了白的任侍讲,也记得三月前任清流曾暂居相府,相爷曾说过若任清流要进,无需通报即可放行。 他身形微晃,摇摇欲坠,四人连忙搀扶,听道:“劳烦几位通报卿相,在下学士院侍讲任清流求见。” - 两位仆从颔首小心着手中炭盆送入客殿,置在了任清流面前。 任清流坐在客椅上浑身寒彻,颔首以谢,缓缓伸出冻僵的两手取暖。卿怜雪握着手炉,便是从此时跨过殿踏而入,瞥见他被风吹得干裂的唇口与泛红色的双手,便知人在外已久。 说来,自任清流进仕,确实有好些日子没来过他这相府,若是要算,这还是头一遭。 “既然早就来了,怎么不进来?”卿怜雪落座道,“我以往说过,若是你来,便无需通传。” 任清流忙起身:“早该来拜见老师的。昨日人多眼杂,诸多事宜忙碌,不敢贸然来访,便择了今日早些来。可到了府门前,又想起老师无事都起得晚,不敢扰眠,故而迟些。” 卿怜雪来时未将殿门关合,那呼啸冷风直直闯入,将人打得遍体鳞伤,任清流好似受不住,又咳嗽起来。 卿怜雪下座,又将殿门被封闭,殿内炭火在这之后终于作用起来,缓缓升上些暖意。他见任清流还站着不动,道:“坐。” 殿门与窗栏皆紧闭着,中也再无旁人,倒生出些隐秘的意思。 任清流恭谨坐下,卿怜雪却再不开口,二人就此般沉寂。 卿怜雪垂眸盯着炉罩上绣的虎面,这虎面绣得丑陋,针线活烂得像坨泥,摩挲在这围着手炉的墨绿炉罩上,却还作暖。 炭盆中跳火星子一人欢舞着,噼啪作响。 卿怜雪瞥眼去打量,便见金贵锦衣,身披狐裘,人道是腹有诗书气自华,哪怕被这寒雪侵蚀几分,也依旧掩不住温润公子的身段。思及此处,又忆起昨日万府宴上的热闹来。 要说任清流仕途交际广阔,实质上是件好事,卿怜雪会为他欢喜。可他结交的是万氏一派,这广阔在万氏的势力之下。他为任清流担忧,却也百思不得其解,万氏最厌下等门第,任清流如是,这两人是如何游戏到一起去的? 他想不明白便会先忌惮起来,觉得对方留有底牌。可心底总还觉得任清流年纪尚小,又心思会不会是万华彰逼迫,但昨日却不像是要挟的模样,反而众星捧月。 卿怜雪正要开口,殿下之人却抢先。 “清流近日所得一野山参,补益脾肺,养血安神。知道老师身子一向不好,便特意来献,”任清流从身侧桌几上拿起雕刻精致的木匣,边起身边道:“还望老师不嫌礼薄。” 礼薄?武国追溯上几朝,原本深林多山参,因药用绝佳,后风靡挖卖,现今便贵重难寻。山参珍贵,这珍贵之中的珍贵便是野山参,往往是几十年乃至百年自然生长而成,有心人白银万两不可得。 卿怜雪不喜不悲:“放着罢。” 任清流失落,听言遂坐。 “此物奢侈,你从何处得来?”卿怜雪审视着他,严肃道:“为官者需清,你若收受私礼,我饶不了你。” “这不是我在朝勾奸所得的!”任清流紧张站起,解释道,“此物是,是李元辅所赠。我怎配得如此贵重山参,心念老师身体,便想将此赠予老师。” 卿怜雪沉吟片刻,默念道:“李姝钰。” 莫说他原本就不打算收任清流这份“薄礼”,且这东西还是李姝钰的。李姝钰一向将他视若虚无,不与交好,好不容易因这妙三娘一案令李姝钰刮目相看,若是知道任清流这东迁西送的,将李姝钰的宝贝送到了他手上,又不知要生什么是非。 可这般宝贝的东西,李姝钰为何要送予任清流,倒是存疑。 卿怜雪问:“你与李姝钰相熟?” “李元辅掌学士院,我为学士院侍讲,自然是相识的。李元辅道是与我一见如故,与我做忘年之交,而后便取出此物赠我。”任清流顿声,一并将疑问层层打开:“老师怕我与万氏一派同流合污,我置身其中,却不在其中,老师无需担忧。” “若是如你所说,我便安心了。”卿怜雪抬眼看向他,对他的话半信半疑,提醒道:“你不过新任官员,此物过于贵重,你且带回去,莫再献于人前,免遭非议。” “谨记老师教诲。”任清流与之四目相接,便见到了卿怜雪手炉外的炉罩。 这炉罩绣工实在丑陋:虎眼大小不一,虎口也咧到了虎耳上。绣得不是老虎,更像是鬼怪阎王。他问:“老师,这炉罩……” “我绣的,”卿怜雪将手炉拥紧了些,润唇张合轻问道,“是不是绣得不好?” 任清流摇头道:“老师亲手绣出来的,即是上乘佳品。不过,若是老师要学,江南绣女针线一绝,待到初春烂漫时,江南春巡也是有闲暇的。” 卿怜雪自然知道这江南春巡,前不久武云逸还与他商讨:“届时再谈罢,也不是非学不可。”若是真让燕征提着针线一丝一缕慢慢绣,还不知道是什么事,他想着,脑中竟浮现出一番滑稽的场景来,忍不住嘴角扬笑。 任清流没遗漏这笑意,身上也在闲谈中哄得暖热,仔细听着殿外雪声,又忽而站起身来去掀开窗角:“外雪已停,不知何时又要再下,只怕轰轰烈烈再来一场,要将人冰封,清流便趁此归府,不打搅老师了。” “我叫人送送你。” 殿门一开,寒风也适时涌进,任清流转身,风扶起衣袍犹似扬帆,他恭敬谦笑道:“不劳烦老师了。” 与此同时—— 燕征正熟练地拂开相府后墙的雪,一个纵身翻了进来,手中还提着两坛红纸贴符的酒。 经几日试探,燕征彻底明白了,只靠赠礼讨卿怜雪欢喜不过是枉用心机,全然无用。 他做阿胶粥送,卿怜雪小尝几口,不予好话;他送珠宝玉石,卿怜雪更是置之不理;不得以,他将还未缝制好的炉罩也送了,卿怜雪觑他一眼,接也不接。 自那次亵渎于人两腿之间,卿怜雪就吊着他,把他素着。 说他燕征重欲也好,总之这事既然开了先例,就一发不可收拾,他想尽办法要爬上卿怜雪榻上。可这无论膳食、珍宝,还是心意,卿怜雪一概不理,他想不着别的法子了。 他决定给卿怜雪灌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