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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乌桓停下脚步,闪身进了一条巷子。 二十分钟后,宠物医院的值班室走出一位戴着口罩,行色匆匆的医生,穿过走廊,走入了一间无人的诊疗室。 阿越敲开门,略显生疏地开口,询问伏案工作的医生,问他现在能不能带狗出院。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这医生的眉眼有些许的熟悉。 口罩下的面容不好贸然窥见,阿越只好按捺下内心潜伏的燥热。 声音很干净,是记忆里的午后穿堂掠枝的风,澄澈似绿叶过滤后的阳光,细致的讲解被抽去内容,剩余一缕泛涩的滋味,抚摸耳膜,搅拌心脏。 十年了吧,他们有十年没有见面了。 医生生来就长得好看,习惯于第一次见面时一些过于裸露的注视,况且他戴着口罩,唯有眼睛与眉毛,应该没有什么好看的……吧。 似乎为了打破屋内凝结成块的尴尬,医生边说边站起身,走到一边,托起睡得香甜的狗,手法温柔地塞进了狗主人的怀抱里。 “……还是需要主人细心照顾,小东西还没断奶,很多地方要注意,工作不忙时间轻松的话更好。” 阿越被钉在原地了,腿干杵着不知道使用方法,两只眼睛放肆没有分寸感,露骨地黏在医生身上,对方走近时浅浅的甜味瞬间放大,熟悉的空气中的惊喜、失措一同将他淹没,脑袋宕机。 幸好手还残存理智,下意识地接过只有手掌大小的小东西,稀缺毛发下的身体微弱地温热着,团在手心里,被动静弄醒的狗堪堪撑着细腿,细微的呜咽声在耳边响起,总算是让这个早已神不守舍的人清醒了。 交代完毕,医生还有别的事情,看着阿越摇头表示没有疑问,他这才点开刚刚熄屏的手机,快步离去了。 门开着,阿越抱着狗站在里面,等人走了,追上前去,晚了一步,并未来得及看见他消失在哪里。 他被喜悦冲昏了头脑,大块的糖堵在胸口难以融化,屏气舔舐,嗓子口堵满几欲迸发的问题,临到最后,期期艾艾,张着嘴一个字都没说出口。 哥…… 我找到你了。 狗饿了,前爪抱着奶瓶着急地喝着,阿越心不在焉地举着奶瓶,蹲在地上失魂落魄地看它。 人没找到,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医院并没有特别大。 第二天再去的时候,还是没有找到。 一连去了一周,医院上下里外找了个遍,都没有再遇见。 最后,四颗星先生举着咖啡路过坐在走廊里的阿越,甚至没有如以往进行伪装,在他面前脚步顿了顿,似乎还发出了疑问的语气。 应该是不明白这个人为什么连续来医院一周,却连宠物都没有带来。 业务能力太差了些。 孤魂野鬼越被一双眉眼吸干了精气神,家里进了人都没发现,开门的时候像只蔫兔子,耷拉着长耳,亮出自己柔软的腹部,任人宰割。 阿越对队长的到来不意外,也没有做出应该有的警戒,脱了外套就坐在了餐桌椅子上,两手撑着下巴,恹恹地和桌子上歪头瞧着他的狗对视。 “去哪了。” 队长在厨房,反正不是在做饭。 阿越伸手挠了挠狗的下巴,站起身看着厨房紧闭的门,大声回答说:“去医院了。” “啧,叫唤什么呢。”门从里面打开,烟味钻了过来,队长原来在厨房抽烟。 低着头整理袖子,但也没阻碍队长看见阿越欲言又止的表情,他长得高壮,侧脸有一道从耳边延至下巴的疤痕,不重,但给这个男人添了许多戾气。 “就抽了一根,抽烟机都他妈打开了,隔这么远又闻到了,狗鼻子。”骂完,扯着裤子弯腰在门边拎起了一箱东西。 阿越这才不情不愿地走近,他对烟味犯恶心,偏偏嗅觉敏锐,住在一起的时候还好,现在独居在外,许久闻不到了,猛地一下还是叫他难受。 “五根。”他笃定地说。 “什么?”队长正蹲在地上按开密码锁,不明所以地抬头看他,在看见阿越食指和中指模拟抽烟姿态后,他猛然反应过来,颇为无语地看了他一会,破功笑骂道:“狗鼻子。” 箱子里装的是两管透明液体,是这次的临时任务。 “明天早上五点,楼下会有车来接你。” 任务很简单,本来轮不着阿越来做,叫队里的新人就能搞定,但是队长被上次的事情搞怕了,有些疑神疑鬼。 阿越明白他的顾虑,拍了拍男人紧实的肩膀,说:“反正我也没事,多挣点也不吃亏。” 队长知道他在安慰自己,点了点头,眉头还拧在一起,阿越适时转移话题,抱起颤颤巍巍走在桌子上的狗,捏着爪子冲队长摆了摆,说:“快,叫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