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高人一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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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 殷晋尧这次伤的极重。 自从上次伤过之后殷晋尧的体质就大不如前,如今又遭此重创,几度濒死。 偏偏这时候墨无痕随身带的药物不足,银钱也不够,想救殷晋尧都成了一种奢求。 老实说,看着殷晋尧奄奄一息的样子,墨无痕曾想过就这么算了。 要是他死了,他便得了真正的自由,他的心,他的人,从此再不用担心受怕,忐忑不安,他再也不会被过往的耻辱不堪束缚囚困着。 可真当看着殷晋尧的气息一点点微弱下去,了近于无,莫大的心慌如潮水般拍打包裹袭来,他从头到脚从里到外都是凉的。 他没办法看着他死。 哪怕他恨他,怕他,憎恶过他,如今存留在脑海间的记忆画面却全是他痴傻时为他做的点点滴滴。 他受的每一道伤都是因为他。 他做的每一件事也是为了他。 他的心里,仿佛只盛放了一个他,如他曾经所奢望的那般。 他想救他。 这个念头浓烈得让他忘却一切,他忘了他这会儿根本没有多少体力,他忘了自己也同样发着烧需要休养,他重新冲进了雨里,挨家挨户地敲着医馆的大门。 他需要药。 可惜没有一家开门。 如此滂沱的大雨,雨势大的几乎能淹没所有声音,墨无痕本就病着,声音低微,敲门声又被雨声掩盖着,偌大的城市,仿佛只有雨哗哗的巨响,饶是医馆里有人也听不到他的声音。 闭门羹一杯一杯地喝着,莫大的绝望感由衷升起,在这可怖的漆黑的雨夜中,好似世间万物都成了夺走殷晋尧性命的凶手。 意识到这样下去不行,墨无痕只能先行折返。 出来的时候有一口气撑着还没什么,回去的路上那口温热气儿凉了一截才发现,他已然浑身脱力,连抬脚都难,仿佛双脚被灌了数十斤泥水,叫他动弹不得。 可墨无痕愣是拖着这样沉重的身体以最快的速度赶了回去。 他不能倒下,殷晋尧还在等着他,那傻子还在等他救命,他不能停在这里。 仅凭着这股强烈的意志,墨无痕愣是回到了酒楼。 正在收拾残局的店小二看到浑身湿透、摇摇晃晃、脸色惨白的墨无痕进来,吓了一跳,忙过去准备搀扶:“客官您这是——” 可墨无痕没让他扶,径直往楼上住房跌跌撞撞走去,撞开房门,吃力地架起殷晋尧就准备离开。 紧跟过来担心客官出事的店小二见状急忙伸手过去帮忙。 “客官,你这是要走吗?这么大的雨的,还是在这呆一晚上吧。” 墨无痕摇摇头,似是对店小二说,又像是对自己说:“来不及……来不及了……” 尽管知道带着殷晋尧冒雨赶回去只会让殷晋尧伤势加重,可他别无他法。 如今他没多余的银钱,这大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停让他去找大夫找医馆抓药。殷晋尧的伤等不了,他自己这情况也挨不了,不趁现在还有口气撑着赶回去,他怕,怕等他醒来时看到的就是殷晋尧的尸体。 店小二还挺好心,看这么大雨着,墨无痕又病怏怏的样子,还得背负着一个那么大块头的病人,实在不忍心他就这么走,便带着墨无痕去了后院喂马的地方,借了墨无痕一辆马车。 “借,这是借,客官你用完了到时回来还我就行。”店小二倒是心大,年纪不算大的面容上满是憨厚老实的笑容。 墨无痕也没故作姿态地拒绝。 他现在真的急需。 郑重感谢过店小二,墨无痕扶着殷晋尧上马车,立马扬鞭驾着马车离开。 等到马车彻底消失在浓密的雨幕当中,憨厚可掬的店小二表情一变,长长舒了口气。 总算是顺利完成了大人的嘱托。 不过大人还真是要人不要命啊,把自己伤得这么重…… 有了马车,即便下再大的雨也阻挡不了墨无痕带着殷晋尧回古山村的脚步。 明明从骑龙镇到古山村至少要一天一夜,墨无痕却偏偏在天泛鱼肚白的时候急奔赶了回去,等赶到村口时,马都累得直吐白沫,当即累瘫在村口。 孙二根今天起了个大早。 他要帮娘亲砍些柴火来。 可他刚到村口就听到一阵疾驰的马蹄声踢踏着往村里奔来,往一边躲了一下就见那马直冲村门,到了墨先生屋子门前就倒了下来,那动静吓了他大跳,差点丢脸地喊出声。 墨无痕没注意到村口还有个孙二根在,一下车就忙将殷晋尧扛了出来。 不知道是不是过于疲累,上台阶的时候脚下一软,差点带着殷晋尧一起摔下去。 这时身后忽然多了一双手。 墨无痕回头一看,就看到了满脸吃惊好奇却一声未吭的孙二根。 两人视线对接上,但却默契的什么话都没说。孙二根像是知道现在情况危急,小小的身板扶着殷晋尧跟墨无痕,步子那样坚定稳定。 一到了自己的地盘,墨无痕仿佛生起了无限活力,哪怕现在浑身都叫嚣着疼痛渴求停下休息,墨无痕也没有动摇半点,反倒聚集着全部心力,有条不紊地救着殷晋尧。 孙二根在一旁默默看着,并不复杂、清澈的眼眸里清晰地出现着不忍和疼痛,他仿佛在替殷晋尧疼着。 自认识二傻子以来,他受的每次伤他都看在眼里,看他为了墨先生毫不在意,他也没有立场去说什么。 可这一次他伤的真的好严重,这是孙二根头一次看到他伤成这样,脸、腿、还有身上…… 这模样,让他想起了曾经全村人围猎的一只受伤的野猪。 那只野猪也跟现在的二傻子一样,浑身都是致死的伤。 他很怕,怕二傻子结局也跟那只野猪一样,可是看墨先生面容坚毅、下手稳健的样子,他又悄然升起一丝希冀。 墨先生那么厉害,应该不会让二傻子出事吧? 墨无痕的医术自然好的没话说,尽管跟名满天下的莫吟秋没得比,可这么多年行医下来,只要不是死人,哪怕只剩一口气墨无痕都能救回来,更何况是殷晋尧,这个哪怕是要跟阎王抢他都要抢回来的人。 大致用了两天两夜,殷晋尧总算是恢复了气息,尽管身上外伤看着还是极其骇人,但最致命的高烧算是下去了,心跳也渐渐恢复了活力,砰砰有力。 腿上敷了药膏用竹板固定了起来,脸上的脓疱墨无痕也一一挑破上了消炎、促进愈合的药粉,身上的那些斑淤也特意用药油揉搓过,就等着慢慢褪去。 看着逐渐好转的殷晋尧,墨无痕那口气总算是徐徐吐了出来,这一吐出来,墨无痕整个人就像是被抽去了支柱般软了下来,趴在了殷晋尧身边。 这几天算是抽干了他的所有精力,前所未有的疲惫,可不知道为什么,感受着这男人散发出的正常人的体温,他没来由的安心。 体会到这种心态,墨无痕不由扯唇笑了笑,有些苦涩,却又有种注定如此的释然。 他不禁回想起他们相识至今的点点滴滴—— 大盛十六年,上元节。 墨无痕第一次离开墨吟轩来到京都城。 师父一向讲究大隐隐于市,可实际墨吟轩却建在人迹罕至之处,每年来访人数两只手就能数得过来,要不是有两把神兵在,来的人怕是能更少。 过去没怎么见着人烟不觉得,如今乍然来到人声鼎沸的京都城,全国最热闹繁华的都市,墨无痕竟罕见的有些无措,跟在师父身后难得乖巧了一阵子。 师父是受邀来到大盛皇宫的,比想象中更加繁华宏大的宫殿既冰冷又神秘,让他无端生起向往与豪气。 尤其是遥望那座最高最宏伟的高塔之时,内心那股不安分的躁动在疯狂叫嚣着什么,张牙舞爪着让他不断朝着那边靠近,再靠近。 据说全大盛的能人异士全在那座高塔之中,受万人敬仰与跪拜。 墨无痕同样是个有野心之人。 他看中名望与功利,哪怕师父让他一再修心,告诉他名利皆为过眼云烟,不该执着,他也依旧向往憧憬。 他渴望成为万人之上的存在。 而不是依附于师父的名望,被尊称一声少主。 师父曾无奈教诲过他,过于追求名利,只会让他深陷泥沼,受尽苦难,可年少轻狂的他怎么可能听得进去,那座塔,自打他听说过名号之后便发誓要登上去将其踩在脚底。 福禄塔。 名副其实的福禄近在咫尺,墨无痕怎么可能放弃,膨胀的野心让他忽视了师父的告诫,一头扎进了这汪名为名利的深潭。 福禄塔共有九层,取九九极数,每登上一阶台阶,仿佛就高人一等。 而当真正登顶,将万里河山尽收眼底,无端的狂妄油然而生,墨无痕差点在这高塔之上迷失自己。 可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阵同样沉稳冷静的脚步,等脚步声落,一声恭敬且低沉的问候陡然响起,一下唤回了他的神智。 那便是他同殷晋尧见的第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