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情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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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初一,晴,万事皆宜。 昨天的雪下了一夜,今早却是晴空万里,是个好兆头。秋梅一大早就被告知要随同大皇子去后宫请安,那时候天还暗着。皇上可能还没上早朝,虽然昨晚的团圆宴办到很晚,但宫女太监们都起来忙碌了,今晚还有年宴,该做的事还是要做的。 后宫的娘娘们应该还在安睡,然而秋梅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来。 好像自打进宫,到后来跟在皇上身边,每年年初一去给后宫的嫔妃们拜年请安,却一次都没遇见过大皇子。 秋梅跟随着大皇子的步辇走在清晨昏暗的宫廷回廊间,看着辇坐上高大沉默的背影,确实感到了震惊和不可思议。 礼不可废,大皇子虽然从来不受后宫嫔妃们的待见,但不可以不去请安。想必多年来也是被排挤惯了,还不如早早把年礼给那些宫女侍卫们,然后再交代转个安好,这样的话,娘娘们也不用见到那张讨厌的脸,大皇子也落个省事。虽然不太合规矩,但这些年这宫里的人估计也就默认了。 秋梅看着大皇子手下的婢女们熟悉地拿好年礼递给大皇子,然后大皇子再低眉顺眼地一一转交给漫不经心、或正在打哈欠的太监宫女们,直到整个后宫都走了一遍,天也快亮了,大皇子也结束了请安,回了寒柳宫。 秋梅看着大皇子一如既往的沉默着走向书房,不知为何升起些同情,即使和其他皇亲国戚一起去请安又如何,会见到不想见的人,会被瞧不起,会被羞辱,又或者.......秋梅看了眼又走进书房的大皇子,看着他挺拔的背影,忽然就有些不忍:今晚,这寒柳宫怕是要不安宁了。 寒柳宫一直都很安静,哪怕张灯结彩,喜字红烛,本该是令人开心的日子,到了这儿也是安安静静、冷冷清清的。秋梅一整天都在书房伺候大皇子写字作画,虽然大皇子还是一如既往地没什么表情,但秋梅察觉到他今天有些心神不宁。作画时有几次拿错了笔,写诗也不是很流畅,秋梅只能揣着明白当糊涂。 到了晚些时候,有公公送来了年宴的吃食,还有......一件红嫁衣。秋梅送走了前来送东西的公公,回内殿就看到大皇子浑身紧绷地对着嫁衣发呆。 秋梅狠了狠心,眼看年宴就要结束了,犹豫着开口催促道:“殿下,时候不早了,让婢女伺候您更衣吧。” 周毅浑身一怔,好似才察觉到殿内还有别人似的回头,他身子绷的太用力,脖子上的青筋凸起,像是用了极大的力气才克制住自己。秋梅看着他红着眼眶,要哭却哭不出来的模样,头一次觉得老天是真的很不公平,但又有什么办法呢?世间有那么多身不由己,一个小小的婢女就算于心不忍,也不能改变什么。 “殿下,人......要学会认命,陛下待会儿就要到了。”秋梅说完,低头作揖,然后便走上前为大皇子宽衣解带。褪去墨黑的外衫,白色的内衬,秋梅尽量不去看大皇子紧实肌理上残留的暧昧痕迹,即使过去了两天,青紫的印痕还是颇为明显。 秋梅拿起一旁的红色嫁衣,正打算伺候大皇子穿上,却突然被抓住了手腕。大皇子的手宽大有力,秋梅撼动不了分毫,他接过嫁衣,安静地为自己披好。殿外响起了礼花破空绽放的声音,年宴接近尾声了,待会儿一国之主就要来了。 没有等多久,寒柳宫外传来了禀告。没一会儿,陛下就踏着风雪走了进来,白玉般的脸,姣好的容颜,雪白的裘衣更为其增添了别样的神采。 陛下似有些迫切,他随手解下裘衣扔在地上,大步走向跪坐在大殿中央矮桌旁的大皇子,恍然就跟六年前一样。 秋梅安静地拾起地上的裘衣,站在一旁候着,她看了眼满脸喜悦的的天子,又看了眼矮桌旁寂静如死水的大皇子,默默地带着内侍退出了内殿。 殿外不知何时下起了雪,秋梅站在廊檐下看雪越下越大,祈祷屋里不要出事。 ...... 然而怕什么来什么。 大概过了一盏茶的时间,殿门忽然被大力打开了。天子绷着脸走出来,衣襟散乱,嘴角还有些红肿,看着像是被人打了一拳。秋梅暗自心惊,觉得要坏事儿。她想去大殿里看看大皇子,却被皇帝盛怒的气势定在原地。 “来人!把隔壁宫里那个疯女人给朕带过来!”隆昌帝震怒地吩咐道,随后一甩广袖就站在殿门口一声不吭的望着屋外的雪地。 不知何时,外面又飘起了雪,秋梅碎步跑过去为俊美的隆昌帝披上裘衣,“陛下熄怒,大皇子不懂事,陛下千万不要往心里去。”秋梅低眉顺眼为屋里的人求情,她确实不忍心他受罚。 隆昌帝倒是有些意外,他似笑非笑的看了眼秋梅,嘴角的红印有些刺眼,但不妨碍他的美貌,昏暗的灯光被雪景反射着,更是衬的他美如冠玉,“你才来了几天,胳膊肘子倒是都拐到他那里去了。” “陛下,奴婢并没有......”秋梅听着他口气里的不满,知道自己是触到他霉头了,瞬间噤声。 隆昌帝不再管她有什么想法,他远远地看见有人拉扯着一个女人走过来,“好了,一边呆着去,待会儿再替他求情也不迟。”话毕,隆昌帝冷笑着进屋去了。 很快,奉命去办事的侍卫们拖着个穿着素色旧袄的女人来到殿门前,那女人披散着头发,脸蛋倒是挺干净清秀的,就是不知为何本应该是风韵正好的年纪却透着股憨傻,而且苍白的厉害。她被侍卫们压着跪在雪地里,许是冷的很,她不断推搡着想起来,然而一个弱女子怎么扛得过两个大男人。那女人过了会儿也知道推不过,索性就跪坐在雪地里瑟瑟发抖,然后小声啜泣起来。 殿门口传来了拖拽声,秋梅转头便看见那个总是高高在上、衣着整洁高贵的隆昌帝一手拽着大皇子周毅的头发,一手扯着他的胳膊将他扔在了门口的大理石地面上。 粗暴的动作间,周毅挣扎着抬头看见了门外被迫跪在雪地里的那个女人,他猛然间暴起要冲过去,却在下一瞬被当今天子一把抓住了脖颈定在原地,“不听话?那就让她在雪地里跪一夜好不好?”周颜夕阴测测地开口,话语里是满满地威胁。 趴跪在地上的周毅像是被人拿捏住了七寸,全然没有了先前的决然和勇敢,他红着的眼眶终于是落下了眼泪。 周毅胡乱地在空比划着“放开她”的手势,间或去掰周颜夕控制住他脖颈的手,然而武功低微的他实在是不够看。 对面的女人看清了周毅的脸,便激动地又想爬起来,她咿咿呀呀地叫着毅毅,毅毅,夹着哭腔,看起来可怜极了,却又被两边不为所动的侍卫牢牢地按在原地。 直到这时,秋梅才发现比起隆昌帝的小伤,地上的男人可凄惨了太多。大皇子的左脸红肿了一大圈,看起来是被扇了巴掌,嘴角也有血迹,红嫁衣被撕的不成样子,露出了颈间多处深紫的吻痕,看起来是刚弄上去的。他此时此刻被卡着后颈面对着雪地里受冻的女人默默流泪,发不出的声的嘴巴不断张合着说些什么,奈何他身后冷心的男人并不在意。 “叫不叫?嗯?”隆昌帝俯下身凑近周毅的耳边柔声问道。 周毅浑身都在抖,不知道是愤怒居多还是害怕更多,他抖着身子突然停止了挣扎,看来也没打算再比划什么手势。 周颜夕忽然耐心极好的蹲下来扶着发抖的周毅,让他侧过身面对自己,他漫不经心地给周毅理了理凌乱的发丝,又轻声问了一遍:“叫我相公?嗯?” ......没有回应。 “砍那女人一根手指。”周颜夕打算节省点时间,他的性器早在看见周毅穿着红嫁衣跪在那儿等他的时候就已经硬透了,他来这是干他儿子的,不是来说教的。 话音一落,地上的人像是疯魔了一样反抗着要爬到雪地里去,周毅疯狂地摇头,他的眼泪断了线似的不断流下来,沾湿了他坚毅的侧脸。 周毅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恨意和绝望,但他还是梗着脖子开始求饶起来,为了他的母亲,他不得不低头。周颜夕不为所动,他牢牢地控制住周毅,示意院子里的侍卫动手。 带刀的侍卫什么没见过,但此时此刻看着门口绝望的大皇子,眼里闪过不忍,随即又被压了下去。如此一个人中龙凤,可惜了。 “陛下!”年轻女子的一声轻喝让周颜夕皱着眉转移了视线,“陛下,今个儿大年初一,不宜......不宜见血的。”周颜夕看着秋梅战战兢兢地说完,也不打算怪罪于她,看在她跟随自己多年的份上,他打算饶她一回,“你平时挺机灵,今天脑子是被雪冻住了吗。”周颜夕忽然不着边际地想到上次皇后跟他说,她寝宫里好像缺个人照料来着。 秋梅被噎的噤了声,她偷偷看了眼地上无声哭泣地大皇子,最终还是决定闭上嘴。 手起刀落,女人的一声尖叫划破寒柳宫寂静的夜空,暗红的颜色洒了一地,在白雪的映衬下,那根断指显得格外凄惨与冷漠。 耳边是母妃痛楚的哭喊,她还在喊着毅毅,那么瘦弱,那么卑微。周毅有点恍惚,他忽然不知道自己在坚持什么,自尊吗?自尊能保护他吗?能拯救他和他母妃吗? 不能。 周毅抬起脸看着面前长相精致的男人,胃里泛起阵阵恶心,他看着这个本该是他父亲的男人,眸子里细微的光芒终于颓然散去,然后他张合了几下沾着泪水的嘴唇:相公。 周颜夕满意地笑了,那瞬间竟是美得让人不能直视,“把人带下去好好医治,她太瘦了,可得好好养养。”说完,周颜夕就拦腰抱起比他还高了小半个头的周毅去了内殿,他可不想负了这大好时光...... 大年初二,大皇子就被秘密送出了宫。坊间传言说大皇子染了重病需要静养,所以宠爱皇子的隆昌帝便好心将他安置在鲜有人打扰的地方修养了。 坊间传言只可信一半,大皇子被送出宫静养是真,毕竟被玩弄成那样,没个十天半个月,怕是下不了床的。 周毅看了看窗外绿油油的竹林,心情渐渐放松下来。那天过后,他就被隆昌帝送到了皇宫外南面的绿竹林,这里不知何时建了栋小阁楼,很是雅致安静。虽然不过是从皇宫的笼子里出来,换到另一个笼子里,但这对周毅来说,周颜夕不会再整夜整夜的过来,就已经是最大的好事了。 就是不知道母妃怎么样了,她什么都不会,只知道哭,砍掉手指那么痛,自己却没办法去安慰她。 周毅很自责,如果不是自己,他的母妃也不用受这种痛苦了,但那个男人那么无理的要求......周毅闭上眼睛按了按鼻梁,将那天的情形从脑子里挥开。他默默安慰自己,快了,自己很快可以解放了。 隆昌二十二年四月,天子偶感风寒,治疗一月有余,却始终不见好。同年八月,天子早朝时意外晕倒,传太医急救。同年九月,天子召回在外静养的大皇子,并一排重议,破例准许其近侍,更甚者,同榻而眠。 ...... “咳咳......我快死了,咳,你是不是很开心?”龙榻上的天子姿容依旧,只是脸色苍白的厉害,人也憔悴了很多,但依然美得惊人。那双桃花眼里满是漫不经心的威严和轻蔑,他看着跪在床边的周毅就像是在训斥一个犯了错的孩子,而不是在随意谈论自己的生死。 周毅低头跪在床边继续凉着手里的汤药,他转动汤勺默不作声。 周颜夕看他油盐不进的蠢样,心里头积郁的怒气就想一股脑发泄到他身上,“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跟太子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周毅身子一僵,慢慢抬头警惕地盯着龙榻上的威严犹在病美人,虽然知道他时日不多了,但现在他仍是自己招架不住的。 “怎么,有胆子做没胆子认?现在连太子也是你的入幕之宾,是不是要我猜猜还有谁?”言语之间多是讥诮和讽刺,周毅默默听着,他本以为早已千疮百孔的自己不会再受伤了,没想到对方还是能找着他完好的地方捅上几刀。 反正......我已经......很脏了,周毅手上比划着,他必须说服自己不要在意这些羞辱。 空气里一阵静谧,周颜夕压着怒气深吸了几口气,连日来的病痛让他喘的厉害,但他还是没忍住扇了床边的人一巴掌,用了十成的力气,随后周颜夕喘的更厉害了。 周毅被打偏了脸,脖子上的锁链被带动发出了金属撞击声,他被带到这来照顾周颜夕的第二天,就被锁在了床脚,丝毫没有尊严的生活恐怕得持续到天子死去。 周毅希望那种慢性毒药能发作的再快一些,因为他害怕自己会在某天夜里,实在按捺不住会用拴住自己的链子勒死他,他从未有如此强烈的欲望希望某个人死去。 面前的这个人,这个美貌而又掌握着天下最大权利的男人,是他的父亲。他养育自己,强奸自己,囚禁自己,他还要让自己叫他相公......这是究竟是为什么? 与太子交媾是乱伦?与父亲苟合就不是乱伦了吗?周毅低垂着眉眼收拾被打翻的汤药,他拿着碎碗的手指格外用力。 他不懂,秋梅说要认命,他为什么要认这种婊子的命?他是个堂堂正正的男人,他的一生凭什么总是要屈于人下? 周毅被手指上的疼痛唤回了些理智,他看着大拇指流出的血,想到那个雪夜里母妃的断指,雪地里盛开的血花,他真的好恨。 太子说,陪他睡,就帮自己杀掉这个折磨他的男人。这当然是桩划算的买卖,陪谁睡觉不是睡?一个是自己的父亲,现在的皇帝;一个是自己的弟弟,未来的皇帝,有差吗?反正都是猪狗不如的东西,能先干掉一个,怎么样也划算。 周毅不担心周颜夕发现他和周玉珂有关系,他只是不知道,周颜夕有没有发现自己给他下毒的事。 毒是周玉珂的人给的,自打搬去竹林雅阁,自己每天都会很少量很少量的放在茶水里给周颜夕喝下去,因为他睡觉前有喝茶的习惯,所以很容易。看来,他也完全认为自己已经懦弱卑微到不敢反抗了吧。 “你流血了,把手给朕瞧瞧。”周颜夕不容置喙地扯过周毅的手,然后把他流血的拇指含进了嘴里。周毅的手并不十分好看,但是宽大有力,很温暖。 周毅不自在地感受着手指传来的吮吸感,被瓷碗割破的伤口被舔开,刺痛感越来越明显,他用力抽回手,然后往身后擦了擦,随后摇了摇床头的挂铃让外头伺候的人进来收拾残局。 周颜夕不声不响地看着他,刚开始的怒火好像也散的差不多了,“你不脏,一点都不。”周毅没有给回应,周颜夕不知道原来他们父子俩的关系已经走的这么远了,像是隔了条永远跨不过的河。周颜夕突然有些伤感,他这一生都在争夺,皇位,权利,女人,还有周毅。他想要主宰周毅,但成功的同时好像也失去了他。 周颜夕觉得有些累了,他颓然躺下,他不觉得自己对周毅的感情是爱情,但要说不是,那又是什么呢?亲情?拉倒吧...... 可他控制不住自己,他是那么狂热地想要拥有他,自己这个刚强又软弱的儿子,从未屈服的傻孩子,那么让他执着,掌控着他就好像握着一团火苗,脆弱的好像随时要熄灭,却又总是在坚强地燃烧,那么渺小又炽热,温暖了自己在深宫中日渐麻木的心。 周颜夕闭上眼睛,茫然想起周毅十八岁生日那天的那个夜晚,他的挣扎和顽强,就是那个时候开始,他也点燃了自己。 周颜夕睁开眼,墨黑的眸子里满是决然,如果他的儿子现在要自己死,那就死吧,就这样让他永远地恨着自己,一辈子都忘不了! “常德,让太子明天在御书房等朕。”周颜夕觉得有必要跟自己未来的继承人好好谈一谈。他察觉到周毅投来狐疑的目光,并没有理会。 常德应了一声,随后招呼着收拾好残局的婢女们悄然退去。新的汤药过一会儿就会送来,周毅安静地坐在床角,尽量离得天子远远的,他没什么好做的,只能发会儿呆来打发时间。 但是床上的人可不愿意让他一个人孤零零的,“过来,陪朕睡一会儿。” 周毅褪下外衣,也不扭捏,直接掀开被子钻了进去。他背对着周颜夕,睁着眼睛看着窗外轻浅地呼吸,他感觉到身后的人挪了挪身子拥过来抱住了他,相较于他略显瘦弱的手臂圈住他的腰身,还暧昧的捏了捏。 周毅一动不动随他去,他不信周颜夕病成这样了还能提枪上阵。果然,没一会儿身后的人就睡着了,微凉的身子紧紧贴着自己,周毅维持着姿势侧躺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周玉珂已经快有半个月没有见到他父皇了,自打他大哥被接回来,他俩就一直呆在寝宫里。太子由太傅辅佐着处理朝政,若是有紧急疑难事件,太傅才会去请示皇帝,每每自己想去为父皇请安,也会被常德拦在门外,说是皇帝的御旨。 嗤,那两人待在一起除了会做那档子事还能干什么? 想到这,周玉珂脑子里不经回忆起第一次见到他大哥和他父皇欢爱的场景。那晚他一直睡不着,索性就起来去御花园里走走,明朗的夏夜热闹非常,繁花盛开,虫鸣不断。 周玉珂走着走着就看见了那一幕,他平日里沉默无言的大哥满脸欲望的躺在凉亭的石桌上,赤裸着矫健的身子,被人压在身下承欢,这满园子的花朵都不及他十分之一的艳色。虽然听不到他的呻吟,但是周玉珂可以想象得到,如果他哥不是个哑巴,恐怕他的浪叫早已让人闻声脸红了。 周玉珂魔怔了似的就躲在花丛里看完了整场春宫,待到雨露停歇,他才神情羞愧地捂着下身跑回了自己的寝殿。也是那一夜开始,周玉珂就觉得怀抱里的女人都失去了滋味。 每每与爱妃翻云覆雨,他脑子里总是会想起他大哥布满吻痕的健硕胸膛,他特别期待自己能真正拥有他大哥的那一天。 他当然能拥有他哥,等他当了皇帝,这整个天下都是他的,何愁搞不定一个失势的皇子? 但他没想到机会来的如此之快。 大皇子在宫中时,周玉珂根本找不到机会下手,一国之主把他看护的太好,但出了宫就不一样了,周玉珂在周毅搬去竹林后便伺机接近。 周毅虽然早已是油盐不进的样子,但周玉珂到底在他爹的手底下学了好几年,那些威逼利诱的手段信手捏来,周毅还是被找着了突破口。于是皇帝的死便被提上了日程,这是周毅用身体换来的。 周玉珂本不用冒险,但是那具结实柔韧的身体一经入口,便再也难以放下了。皇帝死的越早越好,周玉珂看着身下那张布满情欲却又不甘示弱的脸漫无边际地想。他优雅地伸手抚平身下人皱的死紧的剑眉,然而身下的动作却是狂风暴雨般毫不停歇,包裹着利器的小穴温暖紧致,那里是与周毅刚强外表完全不同的娇媚柔软,让人欲罢不能。 无法听到对方情动的呻吟确实有些遗憾,但周毅结实耐操的身体也可以很好的弥补这些了。 周玉珂一边揉着他大哥饱满的胸膛一边思量着对策,他们之间关系是绝对瞒不住他那个精明父皇的,但至于下场如何,周玉珂一点也不担心。 一个是操惯了的低贱儿子,一个是帝国未来的继承人,孰轻孰重,他相信他的好父皇心里会掂量清楚的。 但周玉珂是真的低估了周毅在天子心中的地位。 今个儿御书房的氛围有些诡异,常德暗地里擦了擦汗,恭着身子倒退了出去。 天下最有权威的男人和他继承人抛开漂亮的场面话,一针见血地指出对方有违纲常的行径,你来我往间,倒是置父子情于不顾了。 威严犹在的帝王面色苍白的紧,但依旧锋利的美丽容貌满布杀意,“这天下现在还不是你的,自然,人也不是你的。” “但你快死了。”周玉珂毫不顾忌地负手而立,与高坐之人相比毫不逊色的清俊美貌诉说着他们的父子关系,两人互不相让。但这场对话实则荒堂的很,要是周毅在这儿,怕是要笑出眼泪了。 为了一个相貌平平的男人,还是两人的血缘至亲,天子与太子撕破脸皮的样子着实令人好笑,而且,他们似乎从未在意过周毅的看法。 周颜夕似乎有些累了,他靠在椅背上轻咳了几声,随后不容反驳地说道:“你会是将来的一国之君,但在那之前,毅儿的去留是由我决定的。”他漆黑的眸子里满是寒冰,“就算死,我也会把他带进坟墓里!”说完,他也不管周玉珂如何震惊,唤进常德,便要摆架长宁宫,他的毅儿还在床上等他回去。 偌大的御书房只留周玉珂一人愤懑不已,他皱着眉头思索片刻,也没有找到个好法子将周毅弄出宫去。一听到周毅将会被处死,他的心竟是跟碎了一般难受,他怎能忍心他的大哥就这样离去,他一定会想个周全的法子救他的。 九月下旬,天气渐凉。 周颜夕坐在皇辇上看着朱红的宫墙,斑驳的痕迹是岁月留下的印记,他觉得有些冷,有些累,可能是真的老了。 “常德,他想我死。”周颜夕对跟了自己大半辈子的太监总管轻描淡写了一句,可把那忠诚的老狗吓了一跳。 常德惶恐异常,心念微转就知道皇帝说的是谁:“皇上,大皇子虽然有时会跟你置气,但到底心里还是敬您爱您的。他肯定也希望皇上您能尽快好起来,这样才是咱们隆昌之福啊!” “嗤,溜须拍马你倒是精通得很。”久病不愈的隆昌帝倒是好像听了个大笑话,高兴地笑了起来,美丽的容颜虽然苍白,但顷刻间还是将这世间的颜色都比了下去。 周颜夕不再说话,他心里已经有了决断。 ...... 寝宫里的周毅正安安静静地坐在床上看书,他听到宫门被推开的响声却是头也不抬,仍然低头沉迷于书本。 周颜夕看他这样心上一怒,随后又酸涩起来,如今毅儿这样厌恶自己,还不是自己做的孽? 他让婢女宽衣解带后便钻进寝被里一把抱住周毅,满足地叹喟:“你真暖和。” 周毅勉强控制住自己不动,他不想惹来更粗暴的对待。 “今个儿太子跟朕翻脸了,你可知何事?”许是暖和起来了,周颜夕脸上泛起红晕,他轻声询问的样子丝毫没有以往的威严,竟有种隐隐的示弱。 周毅心下纳闷,他懒得去管周颜夕发什么神经,依旧沉溺于手中的奇闻异志里面。 周颜夕轻笑一声,“他跟我说,他要把你带走。” 周毅一怔,手指不经意德搓揉起书角,后又听周颜夕轻柔的嗓音道,“真是不得了啊......”随后身边便没了声响,周毅转头看去,发现他竟是睡着了。俊美的侧颜依然苍白,眼下是抹不开的阴影,秀美的眉间也似乎有了死气,周毅突然意识到:周颜夕真的快死了,顿时心下惘然。 ...... 隆昌二十二年九月末,天子病情加重,清醒的时间越见缩短,太医院也束手无策。 九月三十夜,皇帝寝宫急招莫太医进宫诊治,大臣们隐感将有大事发生。 ...... 周毅木然地望着面前白玉酒杯里的清酒,拳头拽的死紧,他要用很大的力气才能克制住自己不去掀翻面前的东西,他恨自己为什么不早点把床上的畜生勒死算了。 “咳咳咳,喝了吧,咳咳......”周颜夕知道就在今晚了,他已经不太说得出话了,虚弱的厉害,但骨子里皇帝的威严还是能给人不小的压力,就算病的再重,老虎也终究是老虎。 但是周毅不想喝,周颜夕想让他陪葬! 他不怕死,但他绝不要到死都跟这个男人葬在一起。 周毅越想越痛苦,他沉默着突然暴起掀翻了托盘,然后扑上龙床打算跟那个人拼命,但下一刻他就被侍卫拉住了脖子上的锁链,压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咳,常德,咳咳咳,给他灌进去。”挣扎着说出最后的命令,周颜夕觉得自己气息越来越急促、越来越短暂,他没多少时间了,但他一定得确认周毅将那酒喝了才能死。 周毅还在倔强地挣扎,奈何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那些大内侍卫的武功并不弱,他最终还是被人掐着脸颊灌进了那杯苦酒。 周毅颓然地倒在地上捂着脖子呛咳着,他感到身子越来越冷,喉间有血冒出来,但却没有多余的痛苦,随后渐渐没了声息。 莫太医上前摸了把脉搏,随后对龙塌上的天子摇了摇头。 俊美的天子似是满足一笑,一口长气叹出,竟也是跟着去了。 骤然间整个寝宫一篇哭声,婢女侍从皆是伏地哀嚎。 隆昌二十二年九月三十,天子病逝,传旨太子接位理朝。只是圣旨中丝毫不提备受先皇宠爱的大皇子归于何处,渐渐的时间久了,众人也就淡忘了。 太子周玉珂即位后,改年号为长盛,此后数十年天下太平。 在距离皇城八百多里地的北边有片肥沃的草原,那里是游牧民族的天堂。 早在隆昌帝年轻的时候,这片草原就是他铁蹄下的战利品了,而今没了战火的骚扰,这里显得尤为宁静怡人。 成片的草原连接着天际,强健的马儿恣意地奔跑,这里没有高墙,没有约束,满满都是自由地气息。 周毅从一轮赛马中抽身离开,今晚的比赛是为族长的女儿挑选夫婿,他早知道那位奔放美丽的姑娘早已有了心上人,可不想去凑这个热闹。 默默地在心里祝福了一番,周毅骑着马闲闲散散地在草地上走着,他看了眼帐篷前围着火堆的那群年轻人,准确无比的找到了秋梅和他柔弱痴傻的母亲。 两人正玩得开心,周毅也不想去打扰她们。 本以为自己早已死透了跟周颜夕葬在一起深埋地下,没想到居然还有睁眼的一天。周毅想起自己再次睁开眼,看到的却是满脸担忧的秋梅,内心没有激动和感激那是假的。 周毅猜不准这是周颜夕的安排,还是周玉珂的计谋,但这相当于重活一次的机会,仍然叫人愉悦非常。 他和秋梅来大草原已经有六个多月了,如果还有什么人要找上门来,应该也快了。 刚这么想着,不远处有就辆马车缓缓驶了过来。 低调的马车近了,周毅才看清驾车的人,是常德。 马车深色的帘子被人拉开,里面那人便完好无损出现在了周毅眼前。他那张俊美的脸上挂着笑意,如四月的春风般和煦,却只叫周毅觉得冰冷。 周毅的胃里沉甸甸地,他觉得有些恶心。一把勒紧缰绳,双腿一夹马肚便远去了。 “皇.......主子,要不要奴才追上去?”常德小心翼翼地观察他家主子的脸色,深怕他一个不高兴又干出什么来。 “不用了,去族长那,安排一下。”周颜夕看了眼前面那个朝思暮想背影,难过地叹了口气,看来前路漫漫,不好走啊…… 周颜夕皱着眉看着远处的人,随后又嘱咐道,“盯紧老三那边的人,他估计查到什么了,金蝉脱壳也不是什么高明的把戏。” “喳!” 毅儿,你想我死,我也死过了,这往后的日子,就让我好好赎罪吧。 一阵风吹过,成片的草地泛着涟漪,周毅停下来回望身后的马车,心里越加迷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