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

    孔小慢被压在桌子上，双腿勒着桌沿，手无力地撑在身后，他的嘴被俞文星用力地啃咬着，像是要把他拆吃入腹。

    俞文星的嘴里有一股甜味，孔小慢没有想明白这是什么味道，于是他急切地回应俞文星搅进来的舌头，跟它交缠在一起，一边在脑内混沌地思考着这个问题。

    俞文星尽力止住发颤的身子，用热切的撕咬抵消着颤栗感。孔小慢的羽绒外套上有一股寒意，是他从外面带进来的，俞文星不知道他和自己哪个更冷，于是拉开那件外套的拉链，与里面的人抱在一起。

    他咬着孔小慢下唇的肉，呼吸急促，两眼视线没有离开过孔小慢的双眼。孔小慢不喜与人对视，被他这么一盯生出莫名的心虚，驱使自己移开目光。

    那双唇暂时被放过了，俞文星却不满孔小慢移开目光，他掐着孔小慢的脸颊，把那张脸捏得嘟起来，“看着我。”

    孔小慢的睫毛颤了颤，他的睫毛有点长，垂下时能盖住那双总是睁不大的眼睛，把藏在里面的情绪都遮住，让他看起来冷漠无情。

    俞文星知道他不是这样的，孔小慢的情绪不比他贫乏，甚至更胜于他，可孔小慢总是要把那些东西藏起来，在他的面前也要藏。

    但是凭什么？他没有资格知道孔小慢的一切吗？也许孔小慢是唯一会和他接吻、做爱的人，所以他也理应得到孔小慢除了身体外的所有。笑容、痛苦、紧张时的小动作、脊背上流下的汗，一切的一切，都是他的。

    他要成为……不，他就是孔小慢的Alpha。

    “看着我。”

    他对孔小慢重复着，自己的瞳孔却在慢慢放大，眼神聚焦不到面前的这张脸上，像失焦了的镜头。

    “今天是我的18岁生日，不送我礼物吗，”他和孔小慢的气息交融在一起，将对方呼气时的声音、胸腔的起伏都捕捉得一清二楚，“慢慢。”

    孔小慢发怔，他想过这个可能性，但是没想到俞文星没有提前通知他，让他两手空空地赶来。

    不过对人际交往一窍不通的孔小慢就算知道了，恐怕也想不出该送他什么。邹乐喜好勤俭，两次生日都只让孔小慢请吃了一顿路边摊；陈桐拿不愿被提起大龄离异Beta岁数当理由，婉拒邹乐和他送贵重礼物，两人便去附近的烘焙店给她做一个蛋糕，最后三个人一起分了吃了。

    换成俞文星，事情就变得既简单又棘手——青春期孩子的需求通常不那么难满足，尤其俞文星正在高三时期，送文具之类的必然不会出错。

    问题在于这是俞文星，不像邹乐那么好懂，又不似陈桐淡泊欲望，生日对她而言与其他日子并无不同，但显然俞文星不是这样的人。

    孔小慢胡乱想了一大通，转念意识到想这些都是无用功，无论是做蛋糕还是别的，对于现在的他和俞文星来说都已经迟了。他摸遍全身，在触到头上的那只雪人时发现，他确实只有这个了。

    孔小慢忐忑地取下雪人，避开俞文星的视线，将东西塞到俞文星的手里，说：“只有……这个了。”

    他愧疚道，“对不起。”

    俞文星转过手掌，将那只“生日礼物”举到眼前。他的眼睛忽然又能看得清了，无论是廉价的夹子，还是雪人粗糙的身体，和那张近乎嘲讽的微笑表情，全都看得一清二楚。

    他露出一个茫然的笑容，抬眼看孔小慢紧张的表情，道：“谢谢，我很喜欢。”

    孔小慢松了一口气。

    他替俞文星戴上雪人，和他一样夹在头发上。雪人的身体底下有一圈弹簧，戴上后只要人动，它就会跟着摇摆不停，配合它脸上的笑脸，简直跟人来疯的小孩没什么两样。

    可爱。孔小慢默默点评道。

    俞文星总是这么好看，这么惹眼，戴着这种幼稚的头饰也丝毫掩盖不住他惹眼的外表。孔小慢想着，在俞文星的嘴上轻轻碰了一下。

    还是可爱。他在心里重复道。

    亲俞文星时孔小慢的内心忽如其来一阵波动，他不经常有这种感觉，几乎还都是出现在和俞文星相处的时候，这让他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而俞文星瞧着他越来越红的耳垂，伸手捧住他的脸，将自己的唇印上了孔小慢的。

    两人伸出舌头，不住地互相舔舐。即使吻到窒息，他们也没有停下动作，仿佛永远也不会满足，又好似他们本来就该如此。

    孔小慢浑身都软了，他觉得自己是被捂化了的冰，变成一滩水，浸到了俞文星的身上，让俞文星湿了个透。

    两人调转位置，换成俞文星被孔小慢压在桌上，或者说是靠在他身上，俞文星发觉这个姿势并不好受，便在孔小慢的大腿上捏了一会儿，替他缓解被桌子勒到的痛楚。

    软成水的孔小慢无力反抗，亲也好，捏也好，他总是将自己的身体完整地交给俞文星，全权由他处置。

    口中的空气被俞文星无情地剥夺，孔小慢不得不用鼻子使劲呼吸，但是在氧气进入脑内的一瞬间，他却感到了异常的晕眩，视线也随之模糊。

    他呜咽着恳求俞文星，身体也支撑不住站立的姿势，往下滑去，俞文星托住他，在他的口腔里横行霸道，一点儿也没有放过他的意思。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孔小慢险些失去意识，脸闷在俞文星的脖颈处，身上热得吓人。俞文星托着他，将他紧紧搂在怀里，与他共享心跳与体温。

    余光中，孔小慢瞄到旁边椅子上的东西，他好奇地转头去看，是一个装着礼盒的黑色袋子。

    俞文星随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面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厌恶。

    不用想也知道那是宋倩云带来的东西，俞文星稍作回想，忆起她确实提到过。他低头问孔小慢：“想看吗？”

    孔小慢的好奇心来得突然，也单纯，被他划在了可以让其满足的范围内。

    果不其然，孔小慢点了点头。

    俞文星让他坐在桌子上，自己拆开那盒东西，是一套黑蓝色的西服安静地躺在里面。

    他见怪不怪，暗自嗤笑一声，孔小慢却稀罕得很，扒着盒子左看右看，一边想象俞文星穿上这身衣服后的样子。

    俞文星逗他：“这么喜欢，送你了？”说着把盒子往孔小慢怀里送，弄得孔小慢连忙摆手。

    且不说尺寸问题，他要西服有什么用？难不成要每天穿着这一身去送货吗？也太奇怪了。

    不过还是很想看俞文星穿上的样子，想看。孔小慢咬住下唇，期盼地看着俞文星。

    “想看我穿吗？”

    孔小慢点头。

    心思转了几个弯，俞文星脸上露出熟悉的笑容，答应道：“好啊，那和我一起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