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七章 手中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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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上突然驾到临清,又要突然而去,刚刚驻扎下来的亲卫师,又要马上启程。临清县的官员们也都慌了手脚,纷纷跑到第十军幕府外头请见。 但王镡谁都不见,甚至连自己身边人也都没见过。往日如影随形的临河侯等,也都去军营中忙活。 只有王栩知道,圣上和缉事卫冀州分司指挥何莒两人,说了近一个时辰的悄悄话。 翌日,圣上御驾启程回京。临行前传旨,代王随驾回长安,宋实纶升任第十军军帅,第十军交由宋实纶指挥,临清县官员不必陛辞,各安其职,更不必相送。 车驾缓缓驶离淮安,王镡微微撩开车帘的一角,看着身后雨中的城墙,眼神比雨水还要冰冷。 这次豫国是真的惹恼了他,他怎么也要好好回报一番。 临清县有雨,长安城也是阴天。 延嘉殿里,太上皇王谿捧着一盏温热的茶水,看着天边的阴云。 “也该回来了?” 沈肃在身边说道:“是快了!” “不知他这回呀,长进没有!” 沈肃应道:“圣上天人之姿……” “咱说的不是他!”王谿笑了一声,开口道,“咱这一辈子,打打杀杀那些事从没怕过。但是一辈子,都在提防着别人怎么害自己!从来都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这世上,最歹毒的,最看不透的,就是人心!常言道鬼话鬼话,谁见过鬼说话?说鬼话的,就是人!” 说着,王谿骤然皱眉,说道:“家贼难防!” 沈肃说道:“经了此事,圣上心中必然有了自己的计较!” “那是另说,主要是要让他知道,这世上的人心险恶!”王谿叹息一声,“人呀,为了些执念,啥事都能做得出来!” 说着,王谿从怀里掏出两封信来,递给沈肃道:“你先收着!” “这是?”沈肃不解。 王谿笑了下,说道:“等咱死了,一封给老大,一封给老二!” “太上皇您这是哪里话!”沈肃急道。 “咱这个岁数,是该要把后事都料理了!”王谿站起身,叹息道,“老咯!” 然后,他慢慢朝后殿走去。 临清县,运河码头边,僻静的民居小院。 午后的斜阳,懒洋洋地洒落屋中,在并不很大的堂屋中,形成一道道温暖的光柱。 这些光柱,落在地上,落在花盆上,落在床榻上,落在一个和尚的光头上。 光头似乎许多天没有刮过了,暗色的戒疤之外,已经有了些许黑色的短茬。 屋里,坐着一个和尚。 和尚,坐在饭桌旁。 桌上,是和这平凡根本不相匹配的精美瓷器,器皿中更是盛放着平常百姓根本吃不到的美味佳肴。 纯白的瓷器中,放着色泽鲜艳泛着油光和酱油色的河中大鲤鱼。 画着花鸟的青瓷中,放着一只晶莹剔透的红烧羊蹄。 描彩的瓷器中,是宛如玉脂的豆腐。 还有一份翠绿的素菜,一碗肉丸。 四菜一汤,各自放在不同颜色不同款式的瓷器中,端的是赏心悦目,色香味俱全。 和尚吃得极为开心,尤其是对羊蹄那道菜特别钟爱,筷子连番落下,每一口都仔细地回味。 吱呀一声,堂屋的门被从外面推开,一个文士打扮的中年人慢慢走进来,端庄地坐在和尚对面。 和尚眼皮抬了一下,笑了一下,又再次低头享受美味。 “你这和尚多智近乎妖,没想到却是一个吃货!”那中年人温和地笑道,他的语气不疾不徐,说话带着读书人特有的温和儒雅之意。 和尚拿起帕子擦了擦嘴,说道:“小僧平生两大爱,美食。” 中年人接口笑道:“还有毒计!” “您这么说就失之偏颇了!”和尚似乎不悦道,“计,用之能成为计,谋划全局为计。人有好坏,计无好歹!” 中年人笑着撇嘴,说道:“说不过你!” 说着,他又问道:“菜肴如何?” “清河郡的菜肴!”和尚继续说道,“尤其是这河中鲤鱼,在辽东那苦寒之地根本见不到。而且大油大盐之下,这鱼肉还能细腻鲜香,端是难得!” 说着,那和尚摇头晃脑起来,感叹道:“鲤鱼虽小,然葱姜料酒酱油米醋,不能夺其鲜也!” “你这和尚倒是比智安那厮,有趣得多!”中年人笑道。 那和尚做个佛号,感叹道:“哎,可怜的师兄。一辈子只求虚名,何等好处都没享受过,就先走一步!” “还不是你害的!”中年人又道。 和尚没有反驳,而是一笑,说道:“路,是他自己选的。还是他心有贪念,欲一飞冲天!” 说着,那和尚忽然坏坏一笑,说道:“就好比男女之事,小僧老家有一俊美少爷,才华无双,家境富足,貌比潘安,引得无数女子为之心折!忽一日有女子告官,说被那少爷骗了身子。一开始民心哗然,你一富贵人家少爷,怎能做出这事。后来又发现,那女子不是被骗,而是心甘情愿……” “你的意思,苍蝇不叮没缝的蛋?”中年人接口道,“可这世上,又有谁是真的干净!” 说着,中年人的语气骤然变得冰冷,说道:“我的洪斌,倒是干干净净的好孩子!” “忠心为主,当然是好孩子!”和尚笑道,“此间事了,小僧当超度三日,为洪斌将军祈福!” “人都死了,你就是超度一万遍,他也听不见!”中年人叹息道。 “他是为大业而死,死得其所。为主人而死,死于道义!”和尚道。 中年人沉默半晌,说道:“你这计谋,前前后后我都明白。唯独有此处不懂,为何一定要洪斌死?” “自从前院那名营将死了,他就已经暴露了,以缉事司的能力,找上他是早晚的事。如果他不死,缉事司旷日持久的搜查之下,我豫国的暗探必然会死伤惨重。而且缉事司搜索无果,缉捕司就会被调动起来。那样的话,就更麻烦了。所以死掉一个洪斌,能够让更多的暗探活着,这笔账很容易算。”和尚道。 中年人沉默,没有出声。 “豫国的境地已经很危险了,既然侯爷如此希望能够将伪唐皇帝刺杀,以乱唐国,那就应该清楚,不能有任何顾虑和犹豫。”和尚温和地笑道,“经此一事,伪唐皇帝对他的好大哥,就会心中有猜忌,要知道猜忌之心一旦生根,早晚有发芽、成长的一天。唐国早晚必乱,乱了,我们才有胜算!” “你说的都对。”中年人的嘴角露出几分嘲讽,“唐国国内一直都在传伪唐皇帝和代王的关系有多好,兄弟有多和睦,这次看他们还怎么和睦下去。” 听了此话,和尚重新吃了起来,说道:“侯爷知道就好,接下来,抵御伪唐,就看侯爷的了。和尚我期待侯爷能够旗开得胜,击灭伪唐宵小。” “这些年,我总是能梦到在甘陵城外的那场大败!”中年人脸色越发狰狞,“梦见战死的那些将士,对我说,报仇!”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和尚说道,“您有此心,又外有强援,总有大仇得报的那天!” 和尚继续道:“您和我家主上,一主一侧,攻破长安,必扬眉吐气!” 中年人脸上露出几分狂热,但马上又退去,说道:“如何分唐国之地?” 和尚笑道:“我荆国只要巴蜀汉中之地,淮水、秦岭以北,尽归豫国。” “哈哈哈哈!” 中年人忽然趴在桌子上大笑起来,眼泪都笑出来了。 “当我是小孩子吗?十万虎贲入长安,伪唐覆灭之后,你们刀子,随后就会对准我豫国!” 和尚勃然变色。 “可事已至此,我豫国皇帝已经同意了荆国的同盟,又不能反悔!”中年人继续说道,“我该如何?” “您后悔了?”和尚问道。 中年人摇头,说道:“后悔?我若后悔了,今日就不会来见你!” 说着,他目光一凌,冷声道:“而是让人来,勒死你!” 和尚说道:“您终究是来了,您心里放不下,也不过去!” “是的,输给他,我不甘心!我豫国男儿惨死,我不甘心!对他摇尾乞怜,我更不甘心!”中年人低吼道,“我,也是有傲气的男儿。乞怜于家国仇敌,等于认贼作父!” “只是!”中年人语调放缓一些,“你们想得好,算的也好,却忽略了一件事!” “请指点!” “伪唐皇帝和代王可不是容易被离间的!”中年人说道。 和尚笑道:“当然不会容易,我们在长安也有暗探,会不停地添油加醋,不信他们不离心。” 中年人说道:“回去告诉荆国皇帝,我豫国会帮他!不过,在他占据上风之前,豫国不会露面!我们一直在暗处,” 和尚点头,说道:“这是自然,您是关键的一刀!” 中年人说道:“若真能成就大事,我也不要什么虚妄的淮水、秦岭以北归入豫国,只要灭了伪唐,剩下的土地,能拿多少,各凭本事。” 和尚沉吟片刻,说道:“明白了。” 中年人站起身,说道:“明天,我安排人,送你从运河上走。” 和尚说道:“小僧自己能回去!” 中年人走到门口,回头笑道:“我的人送你,我才能安心。” 和尚笑道:“您是怕小僧被抓了,咬出您来!” “小心,无大错,你说的!”话音落下,中年人,已经走远。 “哎!”和尚叹息一声,再次拿起筷子,“执念呀!执念!你是人心中的魔!” 出了此处民居,中年人信步江边,最终在一处酒楼雅间坐了下来。点了几个小菜,看着窗外的忙碌的江景,微微出神。 只是,他的嘴角始终挂着若有若无的,充满了讥讽的冷笑,心中想道:“拿我豫国当刀?呵呵,焉知你们不是我手中的刀!”木原十二钺的大雍一小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