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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可惜得很,现在似乎已经封锁了吧。” 挽秋点了点头,仿佛要说话,看到卖香烟的小贩,便去买了一包,我一时间无语,半晌诧异道,“你带了零钱?” 他却很随意地道,“让你凌少爷也体验一样平民的生活,还不感谢感谢我。” 我笑道,“才不要。”话音刚落,见挽秋匆忙的别过头去,我也不禁怔了怔,小贩拿眼睛扫了我们一眼,暗自的笑。 挽秋和我,居然在大街上,调情一般的说话。 挽秋斜了我一眼,自顾地又走,我只得在後面追上他。 “商人……都是一群发国难财的畜生!”耳边听到这句话,脸上的肌肉不由得抽搐,挽秋看了我一眼,又向声源处望了过去。 “北平沦陷!上海沦陷!南京沦陷!……这群商人………………他们就是惨无人道的刽子手的帮凶………………他们为虎作伥……穷人!难道穷人就不是人了吗?!…………” “看来你很不得民心呢。”挽秋笑了笑,学生们自发的演讲依旧积极著,电车叮叮当当的响来响去,最终又归为平静。 一辆汽车开过,又引来热血青年的怒骂和碎石的乱砸。 “这世道……”我苦笑,“他们在这里骂就有用吗?有本事学学君禺──那是我的同学,一起留日的,回来以後,他加入了一个什麽组织,积极参加抗日。” 挽秋冷笑道,“咬人的狗都不叫,聪明的人都不说话。” 我点点头,微笑道,“其实早年间,也有过一番壮志凌云。” 他浅笑,“我怎麽没看出来。”说著,当先就走,踩在路面上突兀的石头上,一个没站稳,就跌下去──那石头,想来也是义愤的人群丢过来的。 挽秋摔得并不算狼狈,也幸而被我拽住,只是伤到了脚。学生依旧在不远处义愤地讲著什麽,我听到身後有声音,急忙把挽秋搂在怀里半拖到一边。一队日本宪兵从我们身边经过,游行的队伍被冲散。 学生和围观的路人四下逃窜,也有人依旧尖声叫骂。这是我第一次近距离的接触战争相关的东西,曾经,就算是炮火,也是不是亲眼见到。 “这就是战争。”挽秋似乎看出了我在想什麽,淡淡地道,“其实他骂你,你也不要见怪。事实上就是这样,他们在受害,你们躲在洋人身边。他们的亲人死的死伤的伤,你们依旧歌舞升平。” “现实?”我看著混乱的场面,仿佛梦中一般。 挽秋淡淡道,“你总是要面对现实的,是不是。”他轻轻的说这一句话,仿佛在暗示著什麽似的,我不禁怔了片刻。 他又道,“故国三千里。”叹息一般,有些婉转的味道。 我一怔,不明所以,却还是接了下去,“深宫二十年。一声何满子,垂泪对君王。” 他看著我,眸似琉璃,流转间光华满满,他突然就笑,声音脆弱得仿佛瓷器,“我想回家。” “我家在浙江。”他淡淡的说,“叫什麽名字我倒是忘记了的,一个小镇,能有什麽大名字呢?出来的时候年纪小,忘了问,现在又没有人知道那儿叫什麽了。” 我突然就心疼,把他抱在怀里,“你还记得路吗?” 他看了看我,又低头去看自己的手指,“不记得──我怎麽记的?!那时候姐姐才十七岁,我能多大?” 我知道的,听梁滟秋说,她比挽秋大了五岁。 “其实和苏枕月,不能算很熟。”他淡淡地加了一句,“不过是小的时候他经常哄我罢了,至於後来的,也大抵都忘却了吧。” “他对你姐姐,倒还是有情的。”我始终觉得,苏枕月虽然不是什麽彻底的好人,但是对於感情这一方面,还是很认真的,他对梁滟秋,也很是深情──那种深情,是从细节里体现出来的。 “男人──尤其是有钱男人,都一样。”他淡淡的说了这麽一句,“我又见得有几分是爱陈如霜的──当时是有的,只觉得见了她就开心……时间长了,也就淡了。对她的关心,都只不过成了一种习惯……都一样罢了。”他淡淡的说著,连他自己都骂了进去。 而我也知道,他现在这个样子,多半是因为卫童──当然还有梁天奇的作用在里头。 我把他搂得更紧些,因为是角落,又刚刚闹过的缘故少有人,我趁著这个机会,轻轻地吻了他的额头。 他动了一下,但没有拒绝。 我把嘴唇贴在他的发上,用力地抱住他,只希望这一瞬间,地久天长。 战争连绵,越来越不安稳。 终於也考虑搬家的事情来了。 宅子虽然是祖宅,但并不古老到一定的地步,但那房子毕竟是当年祖父购置下来的,一下子舍弃了,也都不忍。 但最终还是要搬的,连租界都不安全,指不定哪一天就打到哪儿呢,人心惶惶的,报童依旧满大街的叫著,无非是战争,无非是征战。 然而这件事,最终还是苏枕月帮了忙。 他在上海,毕竟也是个人物。 我本是不想承他的情,可又没有别的办法,在纠结里谢了他,他却笑,说是与我无关,为挽秋做准备。 然而最终还是落实了下来,在法租界,徐家汇那一带,苏枕月的洋房。 然而我很是惊讶的,苏枕月淡淡地说,他要走了,把挽秋放在梁家不放心,要我帮著照看些。 说这些话的时候,母亲是在场的。 除了那句对“梁家不放心”是悄悄在我耳边说的,其他的,母亲都听得明明白白。 挽秋的事,知道的人毕竟是不多,何况母亲很少出门,更懒於他人往来,一向孤僻得紧,满口的答应著。 “今年,也不大平凡呢。”我送苏枕月出去的时候,随口这样说了一句。 苏枕月笑道,“有几位著名的科学家年初便开始了什麽‘援华运动’,一月的时候成立了一个什麽抗日的‘新四军’,四月时一次会战……”他微微的顿了一下,声音有些嘲讽,“当然是要先说好听的──五月──也就是上个月,厦门沦陷……” 我隐约的有些明白了他的意思,他继续道,“滟秋现在唯一放不下的人就是挽秋了,我也只能麻烦你照顾他,卫童那里,我走了之後,他也许会做什麽。” 送走了苏枕月,隐隐的还是有些不安。 然而听到了苏枕月不肯与日本现行“政府”合作的消息。 去梁家找过挽秋,他却不在,然而生意上又忙成一团,又耽搁了下来,直到一个星期以後,才听说了苏枕月离开的消息。 那天正好是搬家的日子。 说起来没什麽东西可拿,可琐碎的却也不少。苏枕月只带走了私人的物品,大件的东西都还在,母亲的意思便是能不带去就不带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