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银花露 - 耽美小说 - 小男妓(abo,h/c)在线阅读 - 33、阴差阳错(剧情、回忆)

33、阴差阳错(剧情、回忆)

    “后面的事情,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季斯年没说话,看着烟头一点一点烧到了手指,冲颜客抬抬下巴,示意他可以滚了。

    擦身而过的时候,颜客脚步一顿,突然开口:“今晚的事,我不会帮冯其瑄作证的。”

    季斯年淡淡地扫了他一眼,把烟掐灭:“谁在乎。”

    “的确。”颜客苦笑一声,想了想,像是想说什么,最终没有开口。

    毕竟他也没有资格。

    门被推开,颜客走了出去。季斯年微微侧头,就看到下属从外面走进来。

    “处理完了?”

    “嗯。丢医院门口了,死不了。”下属嗤笑一声,“说不定能再做个断指再生手术呢,还是VIP待遇……送你回去,长官?”

    季斯年摇摇头:“有事,你先走。”

    他从上衣口袋里掏出金属储存条,捏在手心,感受着冰凉的温度。

    这是晚上出门的时候,调查员B送过来的。很特殊的介质,在完成制作之后,不可拷贝,不可传输。

    “花好大劲搞来的,”调查员说。

    季斯年把储存条插进播放器口,一个人坐在黑暗当中,看着小小一只的宋念出现在屏幕中。

    他看起来真的很稚嫩。

    即使Omega穿的衣服带着一种刻意的成熟风格,但是十六七岁的小少年,满身的天真如何也遮掩不住。

    就像一棵青涩而舒展的小树苗,伸出一片树叶,在空气害羞地抖了抖。

    “吱嘎——”一声,门被推开。他带着一个小小的包裹,走进了房间。像是有点惊讶于屋子里的富丽堂皇,他把书包放在床头柜上,迫不及待地跑到了床边,把窗子推开了一条缝。

    也只能推开这么多。房间应该是在建筑的背光面。采光不怎么好,潮湿阴暗,窗棂上甚至长了一朵小蘑菇。

    像是有点泄气一样,宋念坐回了床边,开始往四周打量起来。他的目光落在墙面上几个突兀的圆环上面,踮起脚,有点奇怪地伸手摸了摸。

    季斯年的手肉眼可见地颤抖起来。

    他的指尖点在屏幕上,仿佛只要打碎那块薄薄的屏幕,就能来到十六岁的宋念身边。

    他闭上眼,不想再看。又强迫自己睁开。

    .

    宋念接过水杯,把药吞了下去,朝医生笑了笑:“谢谢你。”

    “应该的,”医生把仪器从Omega的手腕上取下来,“数据还可以,多喝热水。”

    宋念“嗯”了一声,看向落地窗外的雨帘。

    年哥不在,宝宝也不在。

    季斯年是个很好的人,宋堂堂会得到很好的照顾,就像自己这种人也能得到一个不用被雨淋到的屋檐。但是一想到宋堂堂在生病,宋念就无可抑制地担心起来。

    他低下头,拈起睡衣的一角,把布料凑到鼻尖闻了闻,alpha的味道隐藏在洗涤剂的香精后面,闻得到一小点。他很开心的笑了一小下,但是想到季斯年的那句“骗子”,脸上的笑意就慢慢淡了下来。

    季斯年说得没错,他是个骗子。

    从小就是这样。

    四岁,他骗小哥哥“我也是你的朋友啊”得到了一块小蛋糕。六岁,他把家里唯一的橘子递给爸爸,皱着眉头说“好酸,我不想吃”。

    十三四岁的时候,他被巷子里的小混混用那种垂涎的眼神盯着,没有跑,反而拉了拉对方的手:“我做你的男朋友吧,你不要欺负我,不要打我,我怕疼。”

    十六岁,他被爸爸卖给了冯其辉。

    宋念永远忘不了那一天。宋云带他去吃了很好吃的自助餐,把他带到了一个装修雅致的别墅里。

    宋云在和管家谈话,一只狗狗跑到他脚边,宋念蹲下去摸它的毛,发现狗狗的脖子上戴了一串宝石项链,有些惊讶地松了手。

    宋念后来才意识到,有时候,人的确是比不上狗的。

    他在那个家里就像一条毫无尊严的狗,被限制只能在几个区域活动,不能出门,不能去正堂。毕竟他只是冯少爷床上的性玩具,或者一个用来暖被窝的工具。

    很长一段时间,他身上都充满了各种凌虐的痕迹,穴口里被塞进各种玩具,被粗暴地弄出血来。他开始时不停哭叫挣扎,等到后来,他终于明白了哭叫只会让禽兽更加兴奋,开始变得乖顺听话。

    直到冯其辉带他去了一个俱乐部,洋洋得意的在台子上炫耀自己的家养男妓,并且决定让赌赢他的人“分享”Omega。

    宋念看着一边被三个人围在一起侵犯的Omega吓得尖叫,什么都顾不得了,直接从二楼跳了下去。他脸上的面具掉在地上,宋念把脸埋进冯其辉怀里,浑身是血地哀求他,不要有其他人,只要少爷。

    他开始撒谎:“我喜欢少爷,只想被少爷操。不要,不要其他人好不好。”

    出乎意料的,冯其辉竟然有点高兴。

    似乎是得意于他的顺服,对他和缓许多。甚至答应他一些小小的要求。

    宋念在冯家学会的第一件事,就是想要糖吃,就先要把腿分开。

    再叫得好听一点。

    这样的策略很奏效,半年之后,当冯家给冯其辉的弟弟冯其瑄聘请家庭教师的时候,他用尽浑身解数,终于让禽兽松口,允许他跟着去。

    老师是政法大学的高材生,一个爱笑的beta。冯其瑄常常不来上课,只有宋念和他待在一起。

    宋念羡慕地看着他的学生证,伸出手指,快速地摸了摸。老师没有生气,反而说“你很聪明的,你也可以的。”

    仿佛在寒冬肆虐的夜晚,胸口被塞进了一只烤红薯。宋念的心里生出一点渺茫而滚烫的希望,小心翼翼地护着那一点温度。

    一次宋念在纸上列公式的时候,手腕不小心露出来一截,莹白的皮肤上露出青紫色的绑痕。老师倒吸一口冷气,捏住了他的手:“这是什么?”

    他的眼神看起来很难过。

    宋念吓得想逃,最终还是发着抖,撩开柔软的起居服,给他看自己小肚子上的青淤和大腿上的疤——他不是那种容易留伤痕的体质,都是新添的。

    beta在房间里愤怒地转圈圈,最后捏了捏宋念的手:“别怕,我会帮你的。”

    可是很快,家庭教师被辞退了。宋念花了好大的力气,才让冯其辉消气。

    禽兽骂骂咧咧地踢他一脚:“你想跟着那个不自量力多管闲事的beta跑?想都别想。”

    宋念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委委屈屈:“我没有。”

    他的胃连着其他内脏开始发疼,但是他笑起来,把脸贴在禽兽的手掌上蹭了蹭:“我只喜欢少爷啊,少爷把我操得好舒服,beta又不能帮我过发情期。”

    冯其辉看着他的脸,喉咙滚动,骂了一句“贱货”,撕开了他衣服,“下周开始,你跟着我去启明辅星上住。”

    那个时候,冯其辉已经在启明军校里读书,一个月回来连三次。外面的流莺质量一般,也许还脏,他就动了把小男妓带到自己的公寓里的念头。

    也许是宋念许许多多的谎言终于有了回报,禽兽甚至允许他一个人待在那套小小的房子里,没有管家,或者时不时瞪他一眼的男仆。

    宋念摸清了冯其辉的作息时间。比如周五他会和一群人去搏击俱乐部,周二彻夜不归,周三是全校的模拟训练日,冯其辉根本不会回来。

    他偷了禽兽的钥匙和副卡,溜出了那个棺材一样的公寓。他实在太想、太想出门了。

    启明军校没有一个确切的边界。除了重要的机密核心区域,很多地方和辅星上的普通街区是混杂的。宋念在街边溜达了半天,用抽屉里的硬币买了一杯橘子水,就看到街对面的图书馆。

    鬼使神差地,他想到了家庭教师的那句“不要放弃”。等回过神来时,宋念已经刷卡进了图书馆。

    像一只进了粮仓的老鼠。

    学生都在搞模战,图书馆门可罗雀。宋念从架子上取下一本书,从简单一点的科普类读物开始,到专业性很强的大学教材。

    宋念不怎么看得懂。

    书页很新。即使专家提出在学专业课时用纸质书有更好的效果,大多数人还是更喜欢轻薄的电子书。宋念不敢直接在簇新的页面上涂画,拿了一张白纸,夹在书页中间,打了一个小小的问号。

    写了一个“解”。

    回到笼子里时,宋念才想起一件事,顿时脑袋里“嗡”一声响,背上全是冷汗。

    万一、万一冯其辉看到那本书怎么办?

    他发现了怎么办?

    自己怎么这么笨!

    宋念提心吊胆地过了一周,每一天都像是在刀尖上走,直到下个周三,冯其辉一出门,宋念立刻出了门,冲到了图书馆。

    他心如擂鼓,手指发颤地找到书架的位置,哗啦啦地翻开,找到那页纸,长舒一口气,然后瞪大了眼睛。

    那张白纸后面,夹了一张新的纸,明显是在电子本上写好打印出来的。正好是那道题的推理过程。

    巧合?还是一个热心的路人?

    宋念不知道。怀着某种难以言说的心情,他写下了另外几个问题,夹在第二页纸后面。

    落笔的时候,他犹豫了一下,变了笔迹。

    下一周,他拿到书的时候,好心人没有上次那么贴心,而是直接写了几个书名,附加页数。底下写了一行字:“想报考本校的小朋友?”

    “是的。”宋念写。

    他就这样靠着在纸上留言,有了自己第一个“朋友。”

    他们常常聊做题,时不时聊些乱七八糟的鸡毛蒜皮。他和“朋友”聊得越来越多,脸上虚浮的笑意开始变得真切。原来被当做人,是如此快乐的一件事情。

    朋友要过他的通讯号,宋念拒绝了,对方也没有在意,只是有一天突然说道:“今年的申请下个月开始,你要是想来启明,不如我们见个面。我教你怎么准备考试和申请材料。”

    “你家在丘山那一片是吗?我过去吧。东区咖啡馆,我戴的枪套上绣有山雀和玫瑰,等你。”

    宋念坐在座位上,突然开始无声地大哭起来。

    他又在骗人。

    他根本不是什么附近中学的中学生,只是一个无耻的、满口都是谎话的婊子。

    眼泪“啪嗒啪嗒”地落下,砸在那张请求见面的纸条上。图书馆的工作人员从他身边经过,有点手足无措地看着漂亮的Omega哭成泪包,递给他一张纸:“你没事吧?”

    “谢谢你,”宋念吸了吸鼻子,露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随便编了一个借口,“我没事,就是失恋了。”

    工作人员拍了拍他的肩:“没事,没有过不去的槛。拜拜就拜拜,下一个更乖。”

    宋念擦掉眼泪:“嗯。”

    他拿过笔,想在纸条上拒绝掉。笔尖快要接触到纸面的那一瞬间,宋念突然反悔,扔掉笔,什么都没写。

    他忍不住,他想看看自己的“朋友”长什么样。

    到了约定的那天早上,冯其辉不在。宋念心脏跳得飞快,像很多年前的晚上,他饿着肚子,却得到了五个香香软软的奶油小蛋糕,被纯粹的快乐包围着,换上一身簇新的衣服,遮好脖子上的淤痕,悄悄到了学校的咖啡厅。

    窗外在下雪。临近新年,咖啡馆内多了很多红色的装饰。宋念要了一杯咖啡,在二层的小阁楼里坐着,透过阁楼的天窗,小心翼翼地往外看。

    我看一眼就好。只是看一眼。

    宋念对自己说道。

    暮色四合,窗外的雪越来越大。宋念紧紧盯着窗外来来往往的人,终于看到一个高挑的身影单独朝自己的方向走来。

    他的心脏砰砰直跳,想把窗户缝隙开大一点,透过莽莽风雪看清那个人的腰带花色。紧张地连气也不敢喘,却被人一下捏在腰上。

    禽兽的声音响起:“宋念,你怎么自己跑出来了?”